林昀慌了,他没想到乔意柔这么快就要走了,紧张说道:“乔伊,你还没告诉我你家住何处呢?我改日好去拜访啊。”他今日才认识乔伊,心里正高兴,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要分别,而且照乔伊的意思,日后再见的可能性明显不大了。
乔意柔见林昀是真的慌了,心里有些不忍心,她面对着林昀,面上欲言又止。瞳画却突然走到乔意柔旁边,凑近她耳边,轻生说道:“我们的身份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不然会带来麻烦……”她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林昀的,看他一脸无辜,心里没由来一阵烦闷。
“不必了,相逢便是缘,日后再见也是缘,随缘吧。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先走一步了。”乔意柔终是下了决心,那个裕王可不是省油的灯,她现在羽翼未丰,还不敢怎么给他招惹麻烦。
林昀陷入沉默,他闷闷垂头,有些灰心丧气之感,但是他最终还是抬头,朝乔意柔露出一个真诚的笑,说道:“事已至此,那我便不再多问了,等下次再见,乔伊,你一定要告知我你的真正名字啊……”
“原来……你竟知道吗?”她倒是惊了一惊,他是如何得知自己用的是假名的。瞳画此时突然看到王府的人,连忙扯扯乔意柔的袖子,示意她看一个方向。她回头,果真是裕王派人来抓她回去了,那领头的人分明是裕王身边的那个人,乔意柔记得,他是叫……阿霁?
没错,阿霁奉裕王之令前来带乔意柔回去,可是没想到那小霸王也在乔意柔身侧,不免让他驻足不前。
乔意柔并不知这一点,她此时心里想的是万万不能连累林昀,也绝不能让林昀知道自己的身份。于是再次跟林昀匆匆道别后,转身钻入了人潮如流的街道里。阿霁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却发现乔意柔早已不见人影,心里大惊,连忙勒令身后的随从四处寻找。
这边乔意柔和瞳画却已经回到了王府中,她们悄悄从王府后门进入后院,绕开一层又一层的守卫,最终潜入了自己的房间。
“王妃?我们为何要如此畏畏缩缩进来?”
她拧眉,精致绝伦的面容上尽是无奈,摇摇头,说道:“你不清楚吗?我们出去的时辰已经超过了裕王给的时间,若是如今贸然进门,恰巧被其他人撞见,报给裕王,那等待我的必将是责罚。”乔意柔心里打着小算盘,她决定到时候等裕王问起来就矢口否认,就说她们早已经回来,只是没有去见他而已。至于阿霁,反正他没有抓到自己,自然是无话可说的。
瞳画听了乔意柔的话开始焦急,若真是这样,那她该如何是好,出去这么久,秋瞳姐姐肯定也不会饶过她的。这么想着,瞳画竟然好不争气的哭了……
“你……哭做什么?”这小妮子,心理承受能力未免太差,乔意柔无奈抚额,准备出言安慰她。
“她只是怕受到裕王责罚罢了。”秋瞳不知何时出现在乔意柔身后,双手捧着一身女子衣裙,恭敬朝乔意柔屈膝行礼。
“免礼。”乔意柔扯下头上的发绳,顿三千青丝披散开来,尽管她不施粉黛,仍旧美得扣人心弦。秋瞳上前为她更衣,乔意柔顺从的张开双臂,任由她剥去自己身上的男儿装扮,换上了那身华丽的王妃服饰。嘴里却问道:“换上男装出去是我的主意,回来得晚更是我的过失,和瞳画又有何关系,裕王因为何故要责罚她?”
乔意柔坐到梳妆台前,秋瞳上前为她挽发。她的手艺并不输瞳画,甚至挽得比瞳画的还要更好看些,但是乔意柔追问道:“秋瞳,告诉我,这是为何?”
“启禀王妃,主子犯错,我们这些当下人的自然逃脱不了干系。”秋瞳神色恭敬的说出了这个事实,随即她又转身对瞳画说道:“至于你,胆敢违背裕王的命令,致使王妃回来过晚,你可知罪?”面色依旧沉静,仿佛那个即将要受罚的并不是她自己的亲妹妹一般。
“够了!”乔意柔心头烦躁,一双美目含霜,她并不想因为自己某些行为影响到其他人,更何况,瞳画这小妮子本就没有错。于是她轻轻挥手,淡而言之:“裕王在哪?我去找他,瞳画是我的丫鬟,我自然会护她周全。”说这话时,瞳画目瞪口呆,眼里依旧有泪光在闪动,只是此时已经换了意味。
秋瞳神色略有动容,最终还是规规矩矩行了一礼,道:“裕王此时正在大厅见客。”
“你的毒到现在还是毫无进展?”说话的人是一个白发苍苍,面容却年轻俊美的男子。他与对面的裕王铺毡对坐,拿起一个精致的白玉杯在手中把玩着,杯中装的是上好的桃花酿。
裕王的冷冰冰的脸罕见带上了一抹暖色,这白发童颜的男子似乎是他的旧识,并且是深交多年的那种。裕王在他面前仿佛卸下了许多心里防备,嘴上甚至出言调侃道:“我却是不知你何时竟然也会回来了,莫非是在外边惹了麻烦,所以到我这裕王府避难来了?”
本是调侃的语气,谁知道那白发男子竟然深以为然点头,面上严肃道:“这次我的确在江湖上惹了一些人,他们现在争先恐后想要取我的项上人头,我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可他们着实纠缠不休,我玩腻了,便想寻个地方躲清净。”
“哦?你惹了什么麻烦?”裕王倒是对白发男子口中的“麻烦”颇感兴趣,“或者说,还有什么麻烦是你解决不了的?”
这话一下子问倒了那个男子,他脸上笑意收起,绷着一张俊脸,仰头饮尽杯中的酒,却仿若无味,苦涩一笑,说:“我取了天魔教的宝物。”
裕王波澜不惊的脸上有一丝动容,眼里闪着犹疑惊异:“什么……师傅以前不是说过,让你不要去动那东西吗?皓洵,你把师傅的教诲置于何地了?”话语中甚至带了强烈谴责。
哼!皓洵却一下子将酒杯扣在桌上,洁白的银丝无风自动,瞳孔变得异常通红。裕王微惊,神色复杂,阻止道:“皓洵,别冲动。”裕王浑厚有力的声音在耳边炸开,皓洵这才逐渐平息下来,眼里的异色也逐渐褪去。
“哐当!”裕王和皓洵具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却见是乔意柔一脸怔愣站在那里,她的脚边是跌落一地的莲子羹。
乔意柔此时内心还处在惊异交加的状态中,她不过是端着莲子羹来找裕王,为瞳画开脱,却不曾想竟然让她见到这一幕。那个白发男子……到底是什么人……
还未容她细想,裕王的神情已经变得冷酷,厉声喝道:“过来!”乔意柔硬生生被这句吼声震回现实,她的脚开始不听使唤,情不自禁朝裕王走去,可是乔意柔身上的冷汗已然浸透衣裳。
待她走到裕王面前,却仿佛历经了千辛万苦,额上汗水直流,嘴唇止不住的哆嗦。这是来自于原主的恐惧。
乔意柔呆呆的望着裕王,一脸的僵硬不知所措,就在这时,旁边突然递过来一张洁白的手帕,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温润至极的嗓音:“姑娘擦擦汗吧。”是那个白发赤瞳的男子,他竟然敢在裕王面前给自己递手帕,他到底是什么人?乔意柔满腹疑问,却无人解答。
终于,她恢复了些力气,这才中规中矩朝皓洵行了礼,嘴上说着:“多谢公子好意,只是我更喜欢让自家相公帮忙擦汗。”乔意柔的眼神若有若无瞟向裕王,却见他根本无动于衷。
乔意柔也不恼,她兀自抬起自己的手臂,用袖口轻拭额头的戏汗,而后垂手,恭敬走到裕王身边,行礼,说:“妾身来得不巧,不知裕王有贵客在,既然如此,那妾身就不打扰二位了,告辞。”她说完看了眼裕王见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这才真的迈步离去。
望着她的背影,皓洵单手抚摸下巴,饶有兴致的看了眼裕王依旧面无表情的脸,感到无趣,说道:“本好奇你非伊不娶的女子会是什么样,可如今看来,她除了姿容勉强入得了我的眼,其他方面的才艺便是一点不会了?”说罢连连摇头,一副“不过如此,大失所望”的模样。
“哼,你现在可是要寄居在我家了,还是少讲些话为妙,否则万一我不高兴了,赶你出去也是有可能的。”裕王说这话时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中透露着一本正经。皓洵知道他并非玩笑,连忙笑着说:“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真是小气!”
乔意柔这会儿回到侧厅中等待,她此番除了要给瞳画开脱之外,还有了另一个疑问,就是那白发赤瞳的男子,不知是否错觉,她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乔意柔陷入深思,身后猛然出现裕王的声音。回头,正是他冷酷俊美的脸,身上带着强烈的气场,乔意柔暗自心惊,面上却故作镇定,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