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马小乐知道这理儿,刚才说是在想去不去刘长喜家喝酒,其实是为了掩饰怨恼范宝发沒來拜年的事,于是,也就顺着马长根的话接了下去,“嗯,对,是得去,”说完,他掏出一盒好烟撂到马长根怀里,“爹啊,尝尝这烟,可贵着呢,”然后走出了家门,去大街上看看。
因为雪沒停,大街上也沒啥人,马小乐觉着沒劲,便回果园里去,他已经打算好了,中午虽然是要去刘长喜家里,但也不能沒点谱子,起码他刘长喜还得來请上一次,要不也太沒面子。
走到村头,一群小孩在放鞭炮,啥点子都想着用,看到一坨牛屎,会把爆竹戳进去,点了火性子就跑,几秒钟的功夫,那一大坨牛屎就被炸成星星点点的粪粒子,四散开去,要是有人碰巧了经过,还会被弄一身,不过每遇到这种情况,大人也不生气,都是有说法的,这预示着新的一年里要碰到大财运。
马小乐看到小孩堆里有二楞子,他玩得可开心呢,他觉着二楞子挺可悲的,都这么大了,还傻乎乎的跟个孩子似的。
“小康,过來,”马小乐对二楞子招了招手。
二楞子一看是马小乐,“嗖嗖”地跑了过來,“小乐,怎地,逮虾子么,”
马小乐想笑,可笑不起來,“小康,天这么冷虾子都躲起來了,还逮个屁啊,”马小乐掏出五块钱,“小康,给你钱,去商店里买糖块吃吧,”
二楞子看着钱,想伸手拿,可沒有,“不要,娘说了,不能要人家钱,”
马小乐一歪脑袋想了想,觉着也不妥,给二楞子钱算是哪门子事呢,便收了起來,道:“你娘可真好啊,”
“俺娘不好,”二楞子一听,很认真地说。
马小乐一听很纳闷,忙问道:“你娘咋不好了呢,”
“俺娘会打人,打俺爹了,”
“打你爹,”马小乐真是糊涂了,好好的咋会打起來,柳淑英可不是那种泼辣的女人呐,咋就动手打男人了呢,“小康,那你知道你娘为啥打你爹呐,”他又问道。
“前天晚上我在外面玩火捻子,回家后睡觉的时候,爹看到娘的裤头上有东西,就说娘不干净,俺娘听了气得不得了,就打了爹一个耳光,打完了又打了一个,”听二楞子说话的口气上,是偏向他爹,那也难怪,因为赵如意不经常回家,每次回家都带好吃的给他,还逗他玩。
“小康,照我看啊,你爹该打,他满嘴胡说八道,就该打,”马小乐说。
“不,我觉得爹很好,娘不该打他,”二楞子说得很认真。
跟二愣子可犯不上较真,马小乐便眼珠一转,“小康,只要你说你爹该打,你娘打得对,我就带你去河里捉鱼,可大喽,”
马小乐边说边分开两手比划着,把两只手的距离分得足有半米长。
二楞子一看,立刻拍起手來,“行,我爹该打,我娘打得对,”
马小乐心满意足地笑了,“好吧,我这就带你去捉鱼,比他娘的逮虾子可过瘾多了,”
二楞子一听马小乐嘴里说出“他娘的”,立刻让他淬两口唾沫。
马小乐问为啥,二楞子说大年初一不能说脏话,否则要说一年的,听了这话,他嘿嘿直笑,说肯定是你娘柳淑英告诉的吧,二楞子点点头说是,此时的马小乐,突然冒出个念头來,很想做件事,不过这会还不行,现在得说话算话,先带二楞子先把鱼捉了再说。
带着二楞子,两人一直走到河里,河水结冰了,很厚,人走在上面也沒事,况且冬季里河水大消,最深的地方也不过刚沒头顶,马小乐让二楞子抱着块大石头跟在他后头向河中间走去,走到一处下面泛着淡蓝色的冰面上,停了下來。
“小康,抱石头砸,把冰砸个窟窿來,”马小乐指挥着二楞子,很快就砸了个脸盆大的窟窿。
马小乐蹲下來,把窟窿里的碎冰捞出,然后擦干了手点了支烟,笑呵呵地对二楞子说,“等着吧,一会儿就有鱼会跳上來,”
二楞子不太相信,眼巴巴地看着,沒两分钟,就看到小窟窿里冒出几个鱼头來,吐着泡泡出來换气,“有了有了,还真有了,”他兴高采烈地跳了起來,然后蹲下來伸手要抓。
“别动,不用动手,鱼会自己蹦上來的,”马小乐胸有成竹,按照以往的经验,鱼儿在冰下憋久了,遇到水面就兴奋得乱了神经,会跃出水面來欢庆,可冰窟窿就那么点,鱼只要跳出來一般就会落到冰面上,回不去了。
果然,沒有半个时辰,二楞子手里已经提了五条鲫鱼,每条都差不多有二斤。
看看差不多了,马小乐用脚把碎冰踢动,全推进了冰窟窿里,“行了小康,不捉了,捉多了老鱼精会生气,以后想捉可就难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