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对他从不吝啬,从不欺侮他,总是对他充满友爱之心。
他从胡三刀处被放回的时候,林峰热烈地拥抱他。
林峰对他的重逢之喜是真挚的。
他成年之后变成一个凶狠、残忍、和嗜血成性的人,这些跟他没有关系。
他走出办公室,因为他不知道如何把这一噩耗告诉给彪叔。
他一直把彪叔当作父亲,把林峰当作兄弟,这是一种对他疼爱人的感情。
而不是向对待林如惠、林如家、林如诗那样对待他,那是一种对待友善人的感情。
但他仍然无法开口,在短短的时间内彪叔失去了所有的孩子。
林如家被审查,林如诗在异域避难,林如惠在国外生产。现在林峰死了。这四个孩子她最疼谁?他从未流露过。
短短的几分钟内,洪一忠控制住自己,拿起电话,他拨了李音音的电话。
过了好一会儿。
传来李音音温柔的低语。
洪一忠对她温柔地说。
“音音,我是洪一忠,孩子睡了吗?”
“刚刚睡着。”音音带着期待的语气。
洪一忠继续说。
“一会儿我会派人去敲你的门,准备把你接回来。别的不用说,你在家准备好,明白吗?”
洪一忠控制着自己的感情,李音音的声音好像一点也没有觉察出有什么异常之处。
如果她愿意的话,肯定会问,但是和林家多年的生活使她懂得,嗅觉迟钝更为明智。
如果有什么必须知道的痛苦的消息,有人很快就会通知她。
如果有痛苦不必她分忧,她绝不牵挂在心。她不替男人们分担忧愁,并感到心安理得;
他们替女人们分担过痛苦吗?她不动声色地接着电话。
这是她从小受到的一种较淳朴的文化熏陶。
“好,我明白了。”
李音音说,她的声音很激动,洪一忠那抑制着的紧张的声音使她觉察到发生了重要的事,但是她不想问。
即将下来的一个小时,洪一忠确实害怕,他要告诉彪叔自己辜负了他,他未能警卫好他的王国,未能保住他长子的性命。
他要告诉彪叔一切全完了,除非彪叔可以参加战斗。
洪一忠没有自欺欺人,只有彪叔可以挽回这一可怕的败局。
洪一忠认为没有必要征得医生的同意。
无论医生做出什么命令,即使他们告诉他彪叔起来工作会有死去的危险,他也要告诉最疼爱自己的人,听他调遣。
当然彪叔想要做什么,这是毫无意义的。
医生们的意见毫不相干,现在一切都顾不得考虑了,必须要向彪叔报告。他或者出面战斗,或者命令洪一忠代表林氏家族向其他家族投降。
他要严厉地痛斥自己的罪过。
可是责怪自己只能增添彪叔的负担,指出自己作为此时军师的失误只能使彪叔谴责自己错误地对这样的人委以重任。
不停的喇叭声,洪一忠站起来,轿车一辆一辆地开进院子里来。
队长们都来了,他要先去简要地告诉他们事情的经过,然后再去唤醒彪叔。
他来到办公桌旁,拿出一个酒杯先喝了一瓶酒。
他站了一会儿,心神不宁,无法把酒倒入酒杯。
听见身后的门轻轻地关上,他转过身,看见了彪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