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鲸在一旁道:“赵兄,如今咱们已是自己人。你放心,有内阁首辅和司礼监掌印的帮衬,你的官位啊,一定会水涨。。。那话怎么说来着?”
张四维接话:“水涨船高。”
张鲸道:“对对对,水涨船高!步步高升!前途无量!好了,赵兄,我们先回去了。”
三个时辰后,入夜。贺六来到了赵府。
赵用贤正在自家客厅里喝一碗肉汤。
贺六道:“赵大人,万历五年,东华门一别,别来无恙啊。”
赵用贤看了看贺六:“你是锦衣卫的贺六爷?”
贺六点点头:“赵大人好记性。那年,本来是我们锦衣卫给你掌刑的。后来皇上下旨,改成了东厂掌刑。我带着锦衣卫的弟兄,在一旁维持秩序。”
赵用贤站起身,挪动着自己的一条残腿,走到贺六面前,拱了拱手:“六爷,请坐。来人,给六爷上茶。”
贺六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听说,今天上晌,内阁的张首辅跟司礼监的张公公来找过赵大人?”
赵用贤点点头:“六爷不愧是掌管锦衣卫二十多年的人。消息就是灵通。他们是找过我,让我重回官场。”
贺六道:“哦?不知道他们准备让你担任什么官职?”
赵用贤答道:“他们让我担任吏部考功司郎中一职。”
贺六轻笑一声:“呵,吏部考功司郎中?京官儿四大肥缺,吏部考功司郎中,吏部文选司郎中,兵部武库司郎中,兵部武选司郎中。张首辅跟张公公,对赵大人真是器重的很啊。”
赵用贤直言不讳:“许以高位,必有所求。他们让我办一件事。六爷这么精明的人,应该能猜出是什么事吧?”
贺六道:“如果没猜错,他们让你对张先生落井下石,对吧。”
赵用贤点点头:“正是。张首辅说,三日后早朝,他会建议皇上,对先师开棺鞭尸,挫骨扬灰。他希望我能附议。”
贺六站起身,走到赵用贤面前,一脸严肃的说道:“普天之下,人人都能骂张先生。唯独你不能骂!因为你是他的学生!”
赵用贤笑道:“六爷也太小看我赵用贤了!你认为我会背叛自己的老师,在朝堂之上说违心的话么?”
贺六道:“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重利在前,任何人都把持不住。吏部考功司郎中这个位子,实在是太诱人了。我怕赵大人。。。”
赵用贤一摆手,打断了贺六的话。他道:“我在家里赋闲五年。这人啊,一闲下来,就爱琢磨事儿。我一直在琢磨,当初张先生夺情是对是错,我上折子反对张先生夺情,是对是错。两年前,我终于想明白了这件事。”
贺六道:“赵大人请赐教,到底谁对谁错?”
赵用贤道:“自然是张先生对,我错了!当时,如果张先生真的回乡守制,无数的魑魅魍魉,立马就会蹦出来,攻击来之不易的新政!新政将前功尽弃!如果是那样,何来现在的四海升平,国富民强?我跟吴中行太傻了。竟然受人利用,蹦出来上折子参自己的老师!唉,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