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的人活活打死了卢洪春,这在朝堂上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三日之后,城南牛吊子胡同。
朝廷里的言官们,在卢洪春的宅子中设了一个灵堂。
都察院、六科廊的上百名言官齐聚在卢洪春的灵堂之中。
李植高声道:“诸位!皇上是古往今来第一圣明的君主!皇上绝对不可能授意锦衣卫杖死直谏的卢公!”
江东之在一旁道:“李大人所言极是!一定是贺六那条疯狗,逢君之恶,故意下令手下,打死了卢公!”
羊可立帮腔道:“诸位!自洪武爷设立锦衣卫以来,那群家奴便飞扬跋扈,不把我们这些言官当人看!要抓就抓,要打就打,要杀就杀!到了本朝尤甚!因为掌锦衣卫的,名为司礼监秉笔陈炬,实为贺六这条疯狗!贺六自嘉靖年起,不知道陷害、枉杀了多少忠臣!襄懋公胡宗宪,当初就是被贺六陷害,才丢官罢职,进了诏狱的!胡宗宪不堪贺六的侮辱,最终选择了自杀!”
李植在一旁愤愤然:“连胡宗宪那样的国之栋梁,贺六都敢陷害!此人不除,便是朝廷的大患!总有一天,他会成为下一个严嵩!”
言官们纷纷附和:“李、江、羊三位大人说的对!不杀此贼,朝廷不安!”
“贺疯狗真乃酷吏!就像是武则天时候的来俊臣!汉武帝时候的张汤!皇上若想做万世明君,就不能再用贺六这等酷吏!”
“李大人,你说吧,我们这些人该怎么办?”
李植道:“诸位,祭拜完了卢公,就请各自回去写折子,参贺六!咱们要用折子,淹死这条杀人不眨眼的疯狗!”
锦衣卫耳目遍天下。百名言官齐聚牛吊子胡同,借着卢洪春的丧事私下串联。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锦衣卫那边自然收到了消息。
杨万没跟贺六打招呼,便领着南镇抚司二百多名力士,闯入了灵堂。
杨万高声道:“我是锦衣卫南镇抚使杨万!卢洪春诽谤君父,是皇上下旨庭杖的!他被杖死,是因为他弱不禁风!你们不要借着他的丧事,污蔑忠良,寻机闹事!尽速散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李植高喊一声:“杨万,我知道你是贺六最忠实的走狗!祭奠直谏的忠臣,是我们这些清流言官的份内事!我们为何要走?”
杨万闻言大怒:“李植,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来啊,给我砸了这灵堂!”
羊东之道:“我看谁敢!”
杨万一挥手:“弟兄们,给我上!”
上百名言官,跟两百锦衣卫力士扭打在了一起。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言官,怎么是锦衣卫力士的对手?片刻后,言官们纷纷被打得鼻青脸肿。
锦衣卫档房。
王八已经告老,做起了闲散皇亲。贺六孤零零的坐在档房之中,佝偻着身子,用鸡毛掸子给档案架清扫着灰尘。
锦衣卫指挥右佥事王之祯急火火的走了进来:“师傅,不好了,出大事了!”
贺六头也不抬的问:“出什么事了?”
王之祯道:“言官们在牛吊子胡同给卢洪春设了灵堂,寻机闹事。杨万领着二百力士,去了牛吊子胡同。。。”
贺六闻言,直接将鸡毛掸子扔到了地上:“坏了!快,跟我去牛吊子胡同。”
贺六跟徒弟王之祯骑着快马,赶到了牛吊子胡同。
卢洪春的灵堂,已经被杨万带人砸了个稀巴烂。鼻青脸肿的清流言官们,纷纷相互搀扶,朝胡同外走着。
被砸烂的灵堂上,六品、七品官的乌纱帽散落了一地。不少乌纱帽上,还留有殷红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