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一个问题,”萧纶突然缓步拨开几个人,嘴角含着的一抹笑有种叫人捉摸不透的深意,“瑞特,你应该还想救你的三个同伴吧?”
我离得近,所以很是清楚地看见这个叫瑞特的首领,神色中有明显的动容,原来也是听得懂华夏文的。
萧纶朝着我的方向轻轻一笑,像是在安抚,而后转开视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茫茫的海水,语声像是从遥远的时空传来,竟让原本情绪激动的海盗们一瞬安静了下来。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拦截下我们,也是有人提前通知你们的,因为,你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廖盟,借助廖盟的势力,返回国内营救那些还被扣押的同伴,对么?”
我眯眼看向萧纶,心下有些惊疑,所以他现在是不打算隐藏身份了?从认识到现在,他这样循循善诱地一步步走来,居然是准备在这群海盗面前显山露水?
还没从这些纠结的因果关系中思考个子丑寅卯来,身子突然下坠,我惊了一惊,幸亏反应不算慢,在几声“廖文珠”、“大小姐”的呼声中,总算借着腰上的巧劲减少了不少冲力,免了直接砸到地上的悲剧。
平缓了一下胸口的压抑,我有气无力地坐在地面上,看着那个会华夏文的年轻男子在首领的示意下,走过去和萧纶说话,他们的表情虽然严肃,但却并不肃杀,原本一触即发的海滨对峙,突然就这样无声沉寂下来,我略松了口气,和雷鸿哲康顺对视了一眼,准备爬起来向他们走去。
天空中却突然传来几声隆隆的声响,探照灯打下来,将整块沙地照的宛如白昼!
机翼上的海绿色标记并没有多低调,而是张扬地彰显着它代表的势力……
这是……海上巡逻卫!
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瞪着这些早不来晚不来的所谓正义人士,在我们明明已经取得谈判权的时候过来插一脚,是嫌我们现在陷在对方的手里死得不够快么!
这个世界光陆影绰,往往打败你的不是天真,是无邪。
如果说想看开战,那么无非会是鲜血一地,然后鱼死网破之后,我们负伤而归,或者葬身此处的一个结果。
但萧纶却是从容不迫地说:“还不走?”
那么一句风淡云轻的问句,直接扭转了全部的形势。
直到巡逻卫降下直升机,一行人全身武装地出现在我们面前时,那群海盗已经急速地撤进山洞里,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扬起帆,抛起锚,驶着巨大的几艘航船从另一处海面离开了。
简直是全权操控在萧纶手里的一个夜晚,有惊无险,但也让我心寒了一下,这些日子以来,我对他的戒备竟然松懈到这种程度!
萧纶这个人,已经越来越危险,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因为私心而继续和他纠缠下去,哪怕目前是互相利用的盟友,也难保他不会对廖盟,对廖家堡不利。
我赌不起这个难保。
毕竟,这个世界光陆影绰,往往打败你的不是天真,是无邪。
“其实,你除了不适合撒娇之外,”他坐在我的对面,笑得一脸无辜,“也不适合思考。”
我弯唇笑了,低头将一张报纸折成一只还算入眼的千纸鹤,放在茶几上细细欣赏着,淡声提醒:
“萧纶,我没有利用价值的。”至少,没办法配合他完成他想要做的事情。
他没说话,而是突然凑近来,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耳际,痒痒的,有种难掩的蛊惑:
“价值是靠人开发出来的。”
我瞪了瞪眼,倏地颓然躺倒在沙发上,终于咬牙切齿地妥协:
“我有三个条件。”
他伸手拍拍我的脸颊,很是满意:
“允了。”
第二天,天气晴朗,经过海盗事件之后,那几个娇生惯养了的部门经理已经吓得躺倒在床,几近不省人事了,摄影计划直接改地方,迁到就近的南洋。
说到南洋,算是我们廖家堡的地界,但除了十五岁那年被送过去疗养之外,我已经六七年没再去过了。
其实,我是根本就不想再去那个地方。
所以当雷鸿哲在早饭的时候提出要去南洋取景时,我立刻很是怨念地看向康顺,后者依旧一脸面瘫地直接无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