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扶风镇中心的井。
井口的石料是崭新的,底部青苔只有浅浅一层。
镇民三三两两结伴从身边路过,神情凝重、愁眉苦脸的。
一个镇民正跟同伴唉声叹气,察觉到付长宁的视线后,脚步微顿,走了过来。
他走过来了?是察觉到她不对吗?她该说些什么?要怎么应对?
好在他只是简单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就等他先说话吧。
“杨斌,那啥,咱们镇的女人确实如杨珊珊所说的那样有些不对劲儿,得去镇外找仙人才能救。大伯不该辱骂她没安好心整天咒人出事。”
杨斌?
从镇民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这张脸是杨斌的模样,眼角下那颗红痣鲜艳极了。
镇民语气越来越低落,扯了扯嘴角,眸中逐渐担忧,“你知道我媳妇那人,出了名的懒。前几天她开始动针线,说家里被子破了,要缝。我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立即把针砸了、线烧了,嘱咐媳妇陪儿子去院子里玩木马。以为没事了,可我中午锄完地回家,就见媳妇把一岁的儿子缝在木马上,从脚到屁股都缝上了。”
“我现在每天都在烧香拜佛,希望勇敢果断的珊珊能在镇外找到仙人,救一救染上怪病的女人们。”
哦,原来是前脚幸灾乐祸还仗着辈分指着人鼻子骂,后脚火烧到自己家头上才坐不住了。
这个时候沉默最合适了。
付长宁打算不说话,用一副“我还没消气”的样子蒙混过关。
但身子似乎不受她的控制。
杨斌开口道,“我不是珊姐,你跟我说干什么。等珊姐找到仙人回来,你再跟她说。”
撞开大伯,扬长而去。
没走一会儿,就看到天空中飘着一股黑气。
大街上的女人们顺着黑气走。黑气越多的地方,女人也多。
织女缝补像头顶的黑气浓得能掐出水来。
付长宁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黑气最重的一点在石像手中的针线上。
是针线生了灵识,成妖作恶。
针缓缓转动,针头指向付长宁。
织女缝补像的石眼珠跟着缓缓移动,直勾勾地瞅着付长宁。
对,是透过杨斌看着付长宁。
付长宁觉得被盯下去会不妙,即使她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感觉。
杨斌看到了什么,神色一变,跑了过去。
不远处他体型丰硕的伯娘坐在七、八岁的女儿身上,手捏穿线绣针一下又一下地缝着,将自己的手缝在女儿的肩膀上。女儿疼得哇哇大哭,惊恐至极,嘴里喊着,“娘,别缝我!好疼啊娘!”
伯娘仿若未闻,双目放空、无法聚焦。手下动作不停,甚至轻快地哼起歌。
杨斌一脚蹬倒伯娘,捡起地上的锋利石片去割红线,“甜甜别怕,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