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晚上,小舒入睡后,阿雅起身,穿好衣服从半旧不新的公寓下来。
小道的暗处,席子琳和简轩仪下车,一个往公寓走,一个安安静静地跟着那道飘零的人影。
简轩仪一路跟到了港口。
事情过去两个月,港口烧尽的轮船残骸还没有处理干净。
她就站在那处残骸边上。
她仰头静静地眺望夜空。
乌克兰的月夜,似乎又是另一种气息,滋味,很陌生,可阿雅并不害怕,站在这片海域,白色月亮像纱幔一样裹着浩淼的海绵,她觉得很温柔,也有些熟悉。
闭着眼睛,带着寒意的风像无数双小手钻进了衣服里。
那种温度,很像他指尖冰凉时的触感。
他就在这里。
气息如魂,缠缠绵绵将她包裹。
她慢慢地张开双臂,双手在空中又慢慢地围拢,想象着他窄腰的围度,留出一个合适的圆圈,踮着脚,轻轻地将面贴上去。
她闭上眼睛,轻柔微笑,对着夜空,对着虚无,轻轻唤他一声。
起风了,波纹浅浅变成海浪,她就知道他听得见,听得见的。
可是,我想要的厮守,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啊……
她蹲下来,扶着脚边的台阶,指甲抠着那些石灰,身体渐渐蜷缩颤抖成一团。
那一晚之后,她仍旧每日都去港口,呆呆地站。
但之后,她对着海,多半是安静的,茫茫的看,寂静的交流。
敖德萨这个城市,华人商人很多,有专门一片的华人居,里面有市场,有医院。
阿雅没指望短时间内学会皮毛的俄语,她的英语也早早落下,暂时只能拾起英语,但好在华人医院是很方便的。
席子琳离开前,带她去做了详细检查,医生说的也很明白,孩子健康与否,现在还说不准,因为怀孕初期有注射用剂,一切看孕妇的体质,运气,天意。
到四个月时,接连两天的排队,终于做了筛查。
落下一颗定心丸。
宝宝的智力方面,身体发育,均没有问题。
那个华人医生又说,孕妇体质太差,要跟进营养。
阿雅亏待自己也不会亏待宝宝的,左龙给了她一个账户,是他生前为小舒设立的基金。
左龙还说律师手里有十几个账户,城哥活着时没想别的,一直为她们娘俩做好了万全的打算。
阿雅摇头,眸底晃了水光,孕妇崩溃是一瞬间的事,她不想再听那些。
具体多少数额,她更不关心,但给他生孩子,她没有不用的道理。
该请佣人,她请,该吃好的调理身体,她吃。
只不过有一件事情,她没办好,劝服不了小舒上学,小家伙非要死死盯着她每日,确保腹中妹妹的安全。
阿雅问他,怎知一定是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