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亲自盛临,老衲有失远迎,望陛下海涵。”一上了年纪看起来很慈祥的和尚合着手心慢慢走来。
大承王朝的圣上慕容擎约四十多岁的年纪,五官端正,面目威严,许是因为保养极好,脸上没有什么皱纹,只一双厉眼周围有着细细碎碎的眼纹。他身着紫袍,袍子上绣着精致清晰的天龙,龙爪攀附在紫袍边沿,霸气凌厉的张扬着,气势冲天。他伸手虚扶了一下,声音浑厚,“善道住持不必多礼,太后身子可好?”他直入主题,直接询问太后近况。
善道和尚走在前面带路,“陛下无须担心,太后吃斋念佛,每日沐浴佛香,自然身体安康。”
“如此朕便放心了,”慕容擎低沉的嗓音中略带诚意的道。他转向身后询问道,“罗公公,寒世子呢?”
寒世子是聂亲王府唯一被圣上亲封的世子,乃聂成坤老王爷的庶出孙子,其父聂含枫将军在其出生不久便战死沙场了,大承王朝皇帝念其父功勋,首次破例封其当时尚未入族谱的儿子聂从寒为聂亲王府的小世子。罗公公向后看了看,满含尊敬又带着愁眉苦脸的细声道,“回陛下,寒世子又不见踪影了。”
慕容擎皱皱眉,“这小子总没个规矩,”太后出自聂亲王府,是聂成坤老王爷一母同胞的妹妹,最为宠爱这位聂含枫的遗子。虽是庶子,但或许是由于受到太多宠爱的寒世子从小便顽劣不堪,无法无天,慕容擎虽板了脸色,眼中却无怒气。
“皇叔又是看不顺我哪了?小的马上改。”骄纵的声音响起,众人面色平静的看向那个突然出现的少年,对此并不惊异。
“你这小子,在佛祖面前收收你的性子,莫要嚣张了。”慕容擎亦看向那十四五的少年,那依稀残留着聂含枫将军的年少容颜让慕容擎有些感概。一代名将英年早逝,任由哪个皇帝都会对此惋惜不已的,然,更令人惋惜的是这位聂含枫将军的遗子并无乃父之风,嚣张蛮横,自大无能,是京都鼎鼎有名的废柴。不过这寒世子与其他纨绔子不同,他不会镇日流于花楼,无恶不作,此人虽目中无人却也孤僻成性,身边常年只有小伦子一个小厮。
听说其喜爱在府中舞文弄墨,却无大雅之作,听说其嗜酒如痴,却无良好酒品,听说其鲜少露面,被人相传身有隐疾。然,那么多传说也无损其受宠程度,且不说聂成坤老王爷,便是太后和皇帝,对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聂从寒挑挑眉,说起来这人在京都一无是处,也就这张俊脸算的上唯一的优点了,然其却是一张风流的桃花脸,狭长的眼眸流转间,便如万千风华隐匿在其中,璀璨生辉。“皇叔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佛祖面前搬弄啊。”
“依朕看,你还真有天大的胆子,”慕容擎声音一转,重声道,“好了,你老实跟朕进去面见太后。”
“是,陛下,”聂从寒挤鼻子弄眼的,惹得慕容擎哈哈大笑,慕容擎不是爱笑之人,却每每能被寒世子取乐,这是朝中大臣后宫妃嫔皆知的,先来是惊异,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
佛堂中佛香缭绕,一尊慈祥的佛相稳稳立于大堂之中,仅是瞧着,也能生出虔诚之心。佛堂中一位老妇闭眸打坐,手中转着佛珠,神情肃穆。
“皇额娘,”慕容擎满含敬意的唤道。
老妇口中念念有声并未理会,过了良久才慢慢睁开满是细纹的双眸,老妇对佛祖躬下身子拜了拜才缓缓起身,转过身去看慕容擎。
“皇儿来了,”这老妇便是大承王朝的太后,太后面容宽和,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然而看着皇帝,却是神色淡淡的。
“从寒拜见皇奶奶,”聂从寒笑着出声道,“许久不见,从寒甚是想念皇奶奶呢,皇奶奶在这儿寺里呆的久了,越发像那佛像之人了。”
太后略过慕容擎瞧见聂从寒,顿时温和了脸色,毫不掩饰口气中的宠溺,“原来是聂小子也跟来了,你这皮猴怎么会甘愿来这儿安静祥和之地?”聂从寒一向不喜欢这种地方,太后岂会不知,不过看到自小疼宠的聂从寒,心底也是高兴的紧。
“还不是因为皇奶奶在这儿,要不我可不来,”说起哄人的话聂从寒那是一点也不含糊,一会儿便把太后逗得极是开怀。
慕容擎看着,脸上也是带着淡淡的笑意,“这小子就是嘴贫。”
浣女和伊尔凝一左一右站在伊尔岚身侧,伊尔岚一身华服,一张国色天香的容颜更是瞩目,不少随行的男子不时把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浣女本是闲散的心情,不如其她小姐们屏息着等待太后和皇帝的身影,反而百无聊赖的打量着香山寺里遮天的古树和随处可见的枫红。
皇帝和被嬷嬷搀扶着走出的时候,在场所有公主小姐和随行男子们全部行屈膝礼,浣女自也随着跪下。
“平身吧,”浣女站起的时候无意间打量过去蓦然怔住了,视线锁紧在那含笑少年的身上。刚刚,窥视的视线便是他的吗?聂从寒……
像是默契般的,聂从寒也往浣女的方向看过来,两束目光不期而遇,浣女眼中满含深意,他眼中却是纯粹的愉悦。
自伊尔岚及笄礼上在伊尔王府与聂从寒相见已过去数月,她从未再去想起他,然他一出现,她的所有心神便被他全部占满。她很努力的想把聂从寒的身影从她脑海中驱逐,的确她也成功了,可是见到他才知道,她功亏一篑。只要他在人群中,她真的一眼便可以看到他,聂从寒,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