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是在代州,黄七纵然再有马贼的野性,也不敢在这里生事,听到衙役喊他,他也连忙跑到衙役面前,微微躬着身子,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向衙役问道:“差官唤草民前来,有何吩咐!”
“你当时在做什么?”看到黄七那张笑的满是褶子的脸,衙役就感到浑身一阵不舒服,他拧着眉头,斜了黄七一眼,同样用拖长了强调的声音问了一句。
“嗨,别提了!”见衙役问起他当时在做什么,黄七一脸懊恼的朝大腿上猛拍了一巴掌,满脸郁闷的说道:“草民带了两个姐儿上了楼,刚脱了裤子,还没爬上床,楼下就有人尖叫,赶出来看看,没想到却看到了个死人,还真是晦气!”
说着话,黄七还朝一侧的地面上啐了口唾沫。
衙役白了黄七一眼,没再理会俩人,而是径直走到尸体旁,伸手把尸体翻了过来,蹲在一旁仔细的看着。
当他把尸体翻过来的时候,杨荣的眉头皱了起来。
那具尸体果然是他先前看到的少年,杨荣之所以进倚红楼,正是看到这少年走了进来,才跟了上来。
要说杨荣为什么会跟着这个少年,那完全是因为他曾经见过此时横尸倚红楼的少年。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他在云中镇住客栈时,客栈里的哑巴小二。
“去把仵作叫来!”仔细的查勘了一下尸体上的伤口,衙役抬起头,对跟他一同来到这里的一个皂隶说道:“先让仵作看看,然后把尸体带走!”
那皂隶应了一声,转身跑出了倚红楼。
“你们把门给我看好了!”找仵作的皂隶出去之后,衙役站了起来,对剩下的皂隶们喊道:“别让这里的人走脱了一个,凶手不定还没有离开!”
众皂隶应了一声,守在倚红楼大门前,将大门看了个严实。
一直蹲在路对面看着倚红楼大门的宋军兵士见有个衙役带了群皂隶跑了进去,心内早是有些不安,此刻又见皂隶们把门守了个严实,担心跟丢了杨荣和黄七,连忙站了起来,朝倚红楼走了过去。
到了倚红楼大门口,兵士探头向里看了看,对守在门口的几个皂隶说道:“几位,知州大人的客人眼下正在里面,能否要他们出来?”
听兵士说有知州大人的客人,那几个皂隶不敢耽搁,其中一人连忙跑进了厅内,走到衙役的身旁,把嘴凑到衙役耳边说了句什么。
衙役愣了愣,眨巴了两下眼睛,盯着皂隶的脸问道:“你说什么?此话当真?”
皂隶舔了舔嘴唇,点了点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衙役那张变的有些铁青的脸。
“让那当兵的进来!”衙役摆了摆手,对皂隶说道:“让他把人带走,其他人一律不许离开这里!”
皂隶出去后没多会,一直在门外等着杨荣和黄七的兵士走了进来,见二人没事,那兵士吁了口气,上前抱拳对他们行了一礼说道:“二位已出来许久,为免大人担忧,还请二位早些回去!”
见跟他们一同出来的兵士进了倚红楼,杨荣冲那兵士点了点头,刚抬脚要走,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得,对衙役说道:“这位差官,草民想看看尸体,不知可否?”
“公子想看,只管看便是!”知道杨荣和黄七是张齐贤的客人,衙役说话也客气了许多,在允许杨荣去看尸体的同时,还不忘交代了一句:“只是莫要动他的伤口,以免仵作无法查明死因。”
杨荣应了一声,走到尸体旁,蹲下身子,伸手捏住尸体的嘴,用力一挤。
人是刚死没多久,尸体还未僵硬,杨荣这一挤,把他的嘴给挤了开来。
当尸体嘴张开的时候,杨荣朝他的口腔里看了看,“咦”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站起身向衙役拱了拱手说道:“多谢差官,告辞!”
他的举动多少有些奇怪,在他抬脚朝倚红楼大门走去的时候,衙役连忙追问了一句:“敢问公子发现什么没有?”
“没有!”已经快走到门口的杨荣回过头,对衙役微微一笑说道:“在下只是一时好奇,想看看人死后口内会不会存有尸气。刚才看了,显见是不会有的!”
听了他说的话,衙役眨巴了两下眼睛,脸上带着些许的疑惑,嘴巴动了动,好像还有话要问,最终却还是没有问出口。
离开倚红楼,杨荣一直拧着眉头,像是在想着一个十分棘手的难题。
走在他身旁的黄七看出他的神情有些不对,先是向跟在后面的宋军兵士看了一眼,随后又压低了声音向他问道:“杨兄弟,为何一脸困惑?”
“那个死掉的少年我见过!”杨荣拧着眉头,一手捏着下巴,小声对黄七说道:“我在云中镇住客栈的时候,他就在客栈内做小二,不过那时候他是个哑巴,可刚才我捏开他的嘴,却发现他的舌头好好的,没道理是个哑巴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