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没看见,陆离虽然打着呼噜,可眼睛却是睁着的,这倒不是他是张翼德转世,睁着眼睛睡觉,而是他根本没有睡着。
前一世,他一个情圣朋友说的好呀,女人就像一只鬼,总是喜欢藏起凶残的一面,用哭泣获得他人的同情。
男人就像一只虎,总喜欢藏起伤痛,等到夜深人静时,才一个人独自舔自己的伤口。
遇上这种倒了八辈子血霉的事,吴彩桦心里难受,他陆离心里更难受。
遥想当年,他还经常笑他这个情圣朋友说,想睡你的人在身边,你却怂了,这与向世界宣布自己是性无能没有什么差别。
谁知这重活一世,本应该纵横天下,喜怒由我,不说后宫佳丽三千,至少也应该纵情自我的。
如今倒好,美女在侧因为冷落而哭泣,他堂堂七尺男儿,却只能一面装睡,一面压制脑海里与妻子翻云覆雨的画面。
试问这天底下,哪还有比这更委屈的事?
若真是要哭,那也是应该是他陆离,而不是旁边期望着被人温暖的吴彩桦。
躲在那想来想去,最终也只能怪这造化弄人。
世间那么多的美女,近有陈法蓉,远有那么多的明星,怎么就偏偏这么一个疑似丈母娘对自己如此深情呢?
终于熬到对面一动不动了,陆离估摸着她哭累了、睡着了,悄悄爬了起来。
橙黄的台灯光下,吴彩桦那张脸略显疲惫,伤心的表情停留着,不时还捏一下拳头,想在梦中揍陆离一般。
看着她这个样子,陆离不知多少次想起唐林艳了,他只知道不能再看下去了,轻轻打开门走了出去。
屋外一片寂静,前台已经换成一个大叔,手里拿着一本书,一面看着,一面扣着脚丫子,不时还闻一下。
看他那陶醉的样子,好像他那脚是五香卤鸡爪一般,估计要不是他今晚吃得还算饱,这会就舔上去了。
见着有人过来,他虚着眼睛打量一番,继而露出一副想搭讪的热情神情,顺便透露一下让男人不再寂寞的信息。
陆离却不想说话,也知道他的寂寞虽有人能解,可那人这会去只想着她的爷爷,径直下楼,出了旅馆。
外面夜空月明星稀,灯差不多都已经熄灭,方圆一里之内的飞蛾,就只剩下头顶上那盏白炽灯了,一只只不顾一切的撞着。
不断有飞蛾掉下,爬在广告牌上、墙壁上、天花板上,休息片刻,又义无反顾地撞上去,直到精疲力竭为止。
灯下,一个老旧长椅放着,一只老猫蜷缩成一团,卧在上面,也不怕人,陆离去了,它不但不走,反而往他身边靠了靠。
它也应该很寂寞吧?
陆离将它抱在怀里,还算干净,散发出淡淡的劳动牌洗衣粉味道,有点呛鼻,还带一点薄荷的香气。
“陆老师,你,你也睡不着呀?”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陆离回头一看,陈法蓉穿着白天的衣服,就那么突然地站在灯光下。
头顶的光照着她,光滑的皮肤反射着淡淡的银光,连飞蛾都不忍飞落她的头顶,好像怕是沾污了她的美丽一般。
“你,.”陆离因为意外而有些慌张,第一个你字用了原来的声音,急忙咳嗽一声,切换成了大叔的苍老声音,“你好,怎么还不睡呀,一个女生晚上出来很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