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尔的唇角顿时扬了起来,有种惊喜般地喜悦,自己一直的努力,老师都知道看到,并肯定了。她心底非常雀跃,有点得意,有点害羞,整个人仿佛亮了起来,光芒四射。
管晓宇侧过脸看着同桌,此刻她就像一颗久蒙灰尘的钻石,当那层灰被抹去时,终于展现出她璀璨的光华,异常夺目。他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感受,就好像有一根羽毛,在他心脏上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很舒服,想去抓却又不知抓哪儿。
他有种冲动,想去将那双明亮的眼睛蒙起来,不让别人看到,他渴望去摸摸那双眼睛摸摸这个人,可那个人高兴地浅笑着转过头跟他分享喜悦时,那双眸子猛地撞进他的心底,像被五雷劈中,顿时浑身不得动弹,大脑一片空白。
他脸涨得通红,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感觉心仿佛要从心口跳出来一般。他恼羞成怒地支起身子,像是大吼,声音却异常低哑的怒道:“有什么好笑的?”
即使声音不大,也足以让这一刻全部安静下来的全班同学听的清清楚楚,叶尔眸子里的笑容顿时如潮水般退散,只剩下受伤与不解,还有生气。
他心底一慌,急忙解释,“你别生气啊猫耳,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现在是上课时间,他扰乱课堂秩序,老师岂会容他放肆,冷喝一声:“管晓宇!你给我站起来!”
他看看老师,又看看叶尔,颓然地垂下脑袋,无奈地站起来,内心十分纠结。
他悄悄瞥着叶尔,她又恢复到平日里面无表情的时候,嘴唇抿的紧紧的,眸光沉暗不复半点笑意,仿佛将自己锁在门里,将所有人都关在门外,他知道,这是她生气的表现,或许还有伤心。
他很懊恼,心底像有只小猫爪子在挠一样,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想向她道歉又不知道怎么说。自小被老师四下里喊作‘天王’的管晓宇,估计第一次这样丧气,一点精神都没有。
可老师却不放过他,依然冷着脸生气地说:“下一个!管晓宇!就这篇吧。”
管晓宇翻开一看,精神又恢复了,“老师,为什么我的这么长?”老师脸色冷沉似水,他脖子一缩,拿起书本乖乖读起来,最后得了七十五分,被老师逐字逐句的点评,错误一大堆,然后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成为反面教材的典型狠狠批了一顿。
叶尔后来才有所了解,英语老师很喜欢找很差或不用功或退步很多的同学当典型,在全班同学出现松散的情况下杀鸡儆猴杀一儆百,等其他同学都安份下来后,再找个合适的时机淡淡地安抚被批的同学。
不过这也是有诀窍的,要找聪明、皮厚、调皮、心里承受力强的学生,典型人物管晓宇。
叶尔之后三年再没被当做典型批评过,有的只是老师淡淡的几句鼓励,正是这几句在旁人看来微不足道的肯定,像激流一样推着她前进,使得她在高考时,第一次英语成绩能超过高墙一般不可逾越的张栎,以满分毕业。
临近下课时,老师才冷冷地瞥了管晓宇一眼,将一份资料递给英语课代表,淡淡地对管晓宇说:“坐下来吧。”接着对着全班同学简单的说,“期中考试之后有个演讲比赛。”她似笑非笑地环视众人一圈才慢慢地说:“我希望大家能-踊-跃-报名参加。”
老师走后,张栎走上讲台,凤眸中凝着如沐春风的笑意:“我这里有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们要先听哪个?”
讲台下“好消息”“坏消息”一阵乱起哄,她将刚刚沉闷的气氛消散了之后,才淡笑着说:“坏消息是,中秋节不放假。”
众人齐哀叹。
“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晚自习不用上,同学们可以回家过中秋,不回家的同学食堂有加餐。”
“哦也!”班级一片欢呼声,有的是因为可以回家过节,有的是可以不回家,学校有加餐,整天大锅菜吃的这群骄子们嘴巴都快淡出鸟来了。
中秋节。
中国人对这个团圆节非常重视,班主任也用班费叫同学买了一些月饼,晚上发放给没回家的同学。放学后,门口车辆无数,都是来接孩子回家过节的,一时间热闹非凡。
叶尔背着书包站在公交车站台等车。
这时候正是下班高峰期,人多拥挤,车堵的十分厉害。她好不容易跟着人群挤上车,感觉脚都是悬空的,被人夹在中间夹着,空气中浓烈的咸酸的汗臭味一阵一阵地入侵她的鼻腔。
公交车不停的喊‘人多拥挤,请相互照顾往里走’,随着车行行停停,不停的有人上有人下,她也被挤到里面,车厢中后部不像车门口那么挤,她也难得的遇到一个座位,心底不由常常出了口气,秀气的眉舒展开。
窗外一辆辆电动车自行车哧溜滑了过去,速度非常快,而公交车却像疲惫极了的老乌龟似的,发出沉重的吐息声缓慢地移两步就要停下休息一段时间,她似乎看的很入神,却什么也没进入脑子。
待她回神,突然发现身边居然站在一位精神矍铄身子笔挺的老人,看样子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她一下子尴尬地跳起来,很不好意思地让座,那老人似知道她意图,面带微笑地将她按回座位,“我没关系,你坐你坐。”
叶尔面色通红,她坐的这个座位本身就是给老弱病残孕妇坐的,适才没老人她坐的心安理得,但现在……“没关系,您坐吧。”
“不用给我让坐,你坐。”老人似乎很不高兴,手往她肩上一按,她便动弹不得,只得乖乖地坐在座位上,老人站在她旁边,双目炯炯有神。
车子在长龙中沉沉浮浮了一段时间后,终于逐渐畅通起来,下班的人们脸上也出现松了口气的表情,似乎闷在胸口的一股浊气吐了出来,说不出的畅快。
由于人多拥挤,通常要下车的人都是提前一站到门口准备下车,待门一开,就十分迅速地下车回家。
叶尔才要起身,就被身边的老人给摁回去,“没关系,别看我头发花白了,身子骨可不比你们年轻人差!你坐着。”神情间自有一股威严,叶尔猜测,这老人估计和爷爷一样是退下来的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