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尔腹诽说我爷爷怎么就成了你爷爷了,还说的这么理所应当,但想想他说的话也有道理,点头答应。
爷爷是沉默的,沉默地看着李言和叶尔之间的互动,浑浊的目光中总是会闪着一些笑意,这些笑容通过他苍老的眼神慢慢扩散向唇角和面部,那样沧桑,又那样生动。
他沉默地看,沉默地听,沉默地笑,那样静而缓慢地走着,叶尔就站在他身边,搀着他的胳膊,轻声地解说她曾经待了四年的大学校园,说到兴奋处神采飞扬,年轻,无忧无虑。
叶老头觉得心情是那样快活,活着是那样快活,他一直觉得自己没有活够,还没看到孙女成家立业,还没看到孙女步入婚姻殿堂,还没有看到曾孙的出世,他觉得生命是那样短暂,只能趁着现在还能走动,静静地看着,目光中满是慈爱。
只要孙女陪在身边,他就觉得很快活。
李言搀着他的另一只胳膊,也安静地听着叶尔说,她就像个导游,他从不知道她会有这样活泼话多的时候,像是拿自己最好的成绩单在家长面前炫耀的小孩儿,他从未见过她这一面,仿佛整个青春都是阳光明媚,阳光照在她身上明亮而柔和。
“爷爷,那里,那里就是我原来的宿舍,我住在四楼,你看,那边就是晓……”她突然顿了一下,雀跃的声音中透着几分黯然,降低了几分说:“爷爷,那边是男生宿舍。”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将声音又提高了几个音阶:“整个一大片都是。”
那时她常来管晓宇宿舍,常常在这里等他。
她和管晓宇恋爱期间,并不是只有管晓宇在女生宿舍下等她,她也常常过来,在她的念头里,相爱是相互的,没有谁应该等谁。
她的眼睫垂了下去,不让爷爷看到她眸子里的黯然神伤。
李言也注意到,打开矿泉水瓶,递到她面前宠溺地笑着说:“我和爷爷都听你叽叽喳喳说一上午了,快喝点水!”
她接过他递来的水,轻轻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再仰起脸时,眸光明亮若夜间繁星闪烁,眸里笑容明净灿烂。
“你拿着。”李言将手中拎到袋子递给叶尔,又打开了一瓶水递给叶老头,“爷爷,您也喝点!”
然后自己也打开一瓶喝了几口。
将水放回袋中时,见叶尔有几根头发被风吹的散落在脸上,他伸出手很自然地帮她拂到耳后。
叶尔错愕了一下,不自在地用手背擦了擦李言刚刚在脸上碰到的地方,笑着说:“好痒。”
也不知是头发丝拂过很痒,还是李言的手指轻的有些痒。
下了飞机就直奔b大女生宿舍的管晓宇下车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他回到和叶尔一起住的地方,房东说叶尔在他走后就搬走了,现在也不知道住哪儿,他便回到这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没想到真被他找到,只是看到的那一幕瞬间刺痛了他的双眼,手按在车门上,指尖泛白。
叶尔仿佛心有感应般,突然就回了下头,怔愣地看着不远处站在那眼睛里闪烁着两团火苗的管晓宇。
见叶尔回过头来,被发现的管晓宇也不知自己哪根筋搭错,居然愤愤地坐回车里,对司机粗鲁地喊了声:“去机场!”
“晓宇!”叶尔正要去追,突然想到爷爷还在这里,她不可能抛下爷爷不管,跨了两步眼看着出租车越驶越远。
“晓宇……”她觉得力气忽然从身体里抽光了似的。
管晓宇以为她会追来,然后他会下车骂她傻瓜,干嘛要追来,再抱着她,紧紧抱着她,天知道他有多想她,多想抱着她,他每时每刻不在想她,疯狂地想着她。
令他失望的是,她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走了。
他看着后车镜中的她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他气的狠狠一拳砸在车上,吓得那司机说:“我说小伙子,追女朋友就下去追啊,拿我车子撒什么气?”
管晓宇脸一红,哼哧哼哧地虎着脸不说话。
那司机又笑着试探地问道:“要不?开回去?”
管晓宇本来还是想着是不是要开回去的,听司机这么一说性子骄傲的他立刻凶恶道:“不回!去机场!”
司机闻言摇了摇头,叹气道:“唉!现在的小年轻啊!”
哪里知道他话一出口就后悔的要死,真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了,却又放不下脸来,心里还担心的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