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得有真凭实据才行,你莫要在这里胡说,小心被大寨主的人听了去。”孙宁自然知道贺天霸虽然表面上对他敬重有加,但也暗自里防着他,说他寨子里没有贺天霸的眼线,他自是不信的,谁叫老二不好当的。所以孙宁做事自是处处小心。
杨安久知他话中含义,赶忙把房间的门关好,门闩拴上,小心翼翼地走到孙宁身边,弯下腰道:“二哥,我说的可是千真万确的事情。那小娘们任她装的多么像,她也摆脱不了他男子的一些神态举止,你仔细思量一番,是不是我分析得有理?”
见孙宁若有所思,杨安久继续添油加醋:“我曾经下山的时候跟他有过冲突,我见过他身穿铠甲英姿飒爽,那股英气绝对不像个女子会所流露出来的。”
孙宁被杨安久这样一说,确实有些怀疑那个刚被带回山上的女人,他总觉得这个女人身上缺了点什么,但是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呢?孙宁突然脑中一个精光,想起来了,刚才酒宴上不是大寨主让邰儿姑娘给众兄弟倒酒吗?孙宁仔细回忆,突然隐隐约约的想起貌似那邰儿姑娘的手窝处是有些茧子的。一个大家小姐怎么会那里有茧子呢?心下有些生疑,莫非她当真不是女子,或者习过武,那可就万万不妙了。
杨安久看出孙宁的心思,又继续道:“这邰儿姑娘要是个女人也就罢了,要是个男人可就大大不妙了,一个男人到我们山寨干嘛呢?□□大寨主所谓何事?二哥说会不会是朝廷那帮子走狗派来的眼线,目的是剿灭我们神鹰寨。二哥,你要知道我们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万万不能出错啊!”
不错,的确是万万不能出错,他已经密函了山东的张裕方,七天后鲁南的黄巾军到达河南会盟,届时将联合两伙力量与朱温这老贼来个殊死拼搏,誓死剿灭这帮子朝廷走狗,胜算还是在握的。要是被朱温知道了他们的密谋,暗地里调来其他援军,恐怕他们共谋的大事可要功亏一篑,这种损失是两方都担负不起的。他不能冒这个风险。
孙宁站了起身,神色有些凝重,缓缓走到杨安久跟前,出其不意地狠狠扼住杨安久的脖子,发狠问道:“我问你此话从哪里听说的?”
杨安久被孙宁扼住脖子,顿时喘不过气来,脸色有些发青,但是嘴巴依然够紧,断断续续地答道:“二哥,这事情天真万确,确实是我曾经亲眼见到的,这等大事我怎么会乱说。”
若此事是真的,他肯定是立了大功,所谓成王英雄败者寇,他日说不定真能坐得上一把交椅,而不是只做身边一个小弟。可惜杨安久好高骛远的性子只让他想到了好的方面,这倒是帮了颜舒一个大忙。
孙宁这才缓了神色,见他所言不虚,才将手收回:“行了,你明个随我去右山,我们探个究竟。”孙宁也知此次冒了很大风险,可眼前他们谋划已久,大举进攻开封在急,若在此时出了差错,便功亏一篑。所以心下的怀疑已经没有时间让他重新思量,即使要冒风险,他也要把事情给弄清楚。
见孙宁松了手,刚才差点被掐死的杨安久才吃痛地揉了揉自己受伤的脖子,舒了口气道:“是,安久一切听从二寨主吩咐。”这跟着二当家身边做事也是危险万分啊,他日自己一定要成人上人,杨安久不可一世地想到。
翌日,天色尚清。
孙宁同杨安久一起来到南丘右山,后边跟随着一个长相丑陋、身材臃肿的老婆子。派人通传后,孙宁心怕有什么闪失,未去正堂等候贺天霸,便径直带着人前往邝邰之的住处。
邝邰之只听外边焦急的脚步声与”咚咚咚“的几声急躁的敲门声,知来者气势汹汹,暗叫不妙。赶忙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脚步娉婷,神色如常地缓缓打开门。见来者是孙宁,带了一个手下和一个长相粗糙地老婆子,心下生疑,但表面依然平静无波,宛然一笑道:“二寨主今个怎么又如此兴致,来我这里?”
“打扰邰儿姑娘了,孙宁今日来,可是为了弄清姑娘身份的事情。”孙宁也不跟邝邰之闲扯,进了房门便开门见山道。
邝邰之听得心惊,莫非他们查到了自己的身份了?这怎么可能呢,此事所知之人甚少,怎么可能有人出卖她?
所有的疑虑都咽到肚子里,邝邰之依然和颜悦色道:“二寨主来邰儿这里,大寨主可知否?若是大寨主不知道,邰儿给两位闹成什么误会可就不好了。”邝邰之挑眉,饶有深意地看向孙宁,眼波流转、目光湛湛。
孙宁知她是在挑拨他跟贺天霸的关系,了然于胸地回道:“姑娘放心,大寨主稍候就到,孙某只是提前来问候邰儿姑娘罢了,免得邰儿姑娘不在,孙某今日跑来这一趟可要白费了。”
“二弟,你今日怎么这么早来我这里?可是有什么事情?”贺天霸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孙宁怎么没有在正堂等他,竟不知礼节地跑到邰儿这里,心里有些不爽,但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分毫。
“大哥,二弟来此当然是有要事。”孙宁见贺天霸风尘仆仆赶过来,虽然表面上没有愤怒,但不代表心里这样想。连忙双手抱拳,欠身道:“眼下我们谋划已久,二弟还是认为大哥近日不便娶亲,还望大哥三思后行啊!”
贺天霸听孙宁这样一说,不禁怒火中烧,斥道:“二弟你这是何意,我早就说了,我意已决,三日后必与邰儿成亲,难不成你现在是在反抗我?”
“二弟并非是反抗大哥,大哥要是娶个女子也就罢了,要是此人不是女子呢?”言毕,孙宁疾身走向邝邰之,不给邝邰之退后余地,右手快、准、稳的擒住邝邰之的手臂,只听到邝邰之吃痛地娇呼一声。
贺天霸见孙宁无礼的动作大惊,忙呵责道:“你这是在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我住手?”
孙宁擒住邝邰之手臂,向上一抬,定眼仔细瞧了邝邰之的手,果然,拇指与食指相连处有厚厚一层茧子,这不是常年握着兵器所形成的是什么?遂手上力度又加重几分,将邝邰之生拉硬拽至贺天霸面前,将其手臂一扯,正色道:“大哥,你瞧,看此人手上薄茧纵横,普通女子的手怎可能如此?二弟怀疑此人并不是女子。”
贺天霸忍着愤怒,低头观察邝邰之的手掌,确实是粗糙的很,有些不像是女子之手。
邝邰之被两人瞧得心惊胆战,赶忙扯开孙宁的手,收回手臂,佯作吃痛,抱臂娇羞道:“邰儿是出身名门,但是有些事还是瞒了寨主。邰儿多年前家道中落,住在亲戚家,便已是寄人篱下,实际上在亲戚家也是全然当了下人一般,姑舅姑母从没有怜惜过邰儿,我这手就是坎了好多年的柴才这样的。”说着,神色黯然,从袖中拿出手帕擦拭着眼角刚刚挤出来的几滴眼泪。
贺天霸听她这样一说也却也在理,不能凭手心的茧子便断定邰儿不是个女子啊。看着邝邰之眼角的泪痕,心下有些软,又对孙宁这种粗鲁的举动有些介怀,怎么说邰儿也是她的大嫂。不甘地望向孙宁,嘴上不爽道:“你怎么能凭这双手就断定邰儿不是个女人呢?”
孙宁再仔细打量了邝邰之一番,见她脖颈间那微微突起的喉结,心里也自己定了□□分,此人一定不是女子。随即胸有成竹地回答道:“二弟敢以性命担保,此人定不是个女子。我的手下曾在开封城见过他,身穿铠甲,手持钢枪,好不威武。绝对不会看错。”
杨安久听孙宁这么说,赶忙上前,隔在两人中间,为孙宁力证道:“大寨主,二寨主所言不虚,小弟确实曾亲眼看到他穿着铠甲,分明就是个英姿勃发的少将军,一定是官府的走狗,此人混到我们神鹰寨,绝对是有所图谋,不可不防啊。万一被她知道了我们的大计,我们亡羊补牢、为时已晚啊,大寨主,还望您听二寨主的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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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间计三
邝邰之见孙宁不依不饶,原来是在怀疑自己是否女儿身,这才叹了一口气,心里也冷静了几分。不禁脑袋一转,表面上依然装作恐惧状,忙上前抱住贺天霸胳膊娇嗔道:“寨主,你莫要听他们胡说,他们刚刚才调戏我不成,反倒要来羞辱我一番,大寨主你可不能信他们不信邰儿的话呢?”
“我……”贺天霸左右为难,一方面是自己多年的兄弟,一方面是自己即将要娶过门的女人,真是骑虎难下,难以两全啊。
孙宁见邝邰之在贺天霸耳边吹气,让贺天霸心下软了好几分,便又上前几步,严肃道:“大哥,二弟今日愿以性命担保,此人一定不是个女子。要是我所言是假,任凭大哥处置。”
一旁的杨安久也赶忙跪了下身,信誓旦旦道:“小弟也愿意以我这颗脑袋担保。”
贺天霸见孙宁、杨安久两人如此笃定,心下有些怀疑。知道今日若他不从他们,这也不好看,自己被孙宁、杨安久两人的言辞闹得也心生疑惑,难道邰儿真的不是女人?遂转过头道:“这样,邰儿你就委屈一下去检查一番,若他们真的说的是假话,我定不会这么便宜他们的,我会替你讨回公道。”言毕,又狠狠地给了面前两人一记眼色。
“寨主还是不相信奴家,呜呜~~”邝邰之掩面哭泣,欲语还休。
说完,孙宁差了在外边候着的丑婆子进了门,将邝邰之带入了内室。一盏茶功夫,丑婆子从内室里蹑手蹑脚地走出来,正准备对孙宁耳语。贺天霸见丑婆子根本没把自己这个大寨主放在眼里,遂用力一拍案几,勃然大怒道:“有话直说,何必耳语,还把本寨主放在眼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