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诚望着李茗兮走出门的身影,她始终没有回过头,有很多时候他是乞求李茗兮能回过头来看一下他的,可惜连他内心的一点点小的奢望,她都没能给她。
为什么?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他迫不及待回来之后是这个场面?他本想着李茗兮见她回来定是欢喜不已,定会不顾一切地扑向他,可是他回来之后,昔日那个热情洋溢,对他温情耳语的兮儿不在了,换来的却是……。独孤诚想起李茗兮那微微隆起的腹部,心中骤然冷了下来,为什么自己才去了泾原几个月,兮儿为什么就怀孕了呢,还立马嫁给了那个叫颜舒的兵部尚书。他见过颜舒,也知道他本就是李崇的下部,这下子成了景王之婿对他来说自是前途不可限量,莫不是?思及此,心中一震,他绝对有那个自信相信兮儿爱的是她,他也绝不相信兮儿在这短短几个月中居然会喜欢上了那个细皮嫩肉的娘娘腔。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他猜的不错的话,定是颜舒逼兮儿甚至强迫于他,这才有了孩子。兮儿才无奈,现在下嫁给颜舒,否则兮儿怎么会这样冷冰冰地对待他呢?
独孤诚心中揣测,心中勃然大怒,手上不由得攥紧拳头,只听到手上筋骨处咯咯之响。姓颜的,你居然敢动我心爱的女子,拆散我与兮儿,此等大仇,我定让你加倍偿还。独孤诚内心万千巨浪,他怎么也猜不透李茗兮现在的想法了,而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的忖度。
独孤诚在药堂院子杵了许久,脸上愤怒中夹着着仇视,而这一切一切却被角落中一双眼睛给盯上了,目睹了他跟李茗兮纠缠的全过程。
待到独孤诚从药堂中出来之后,突然身后一声叫唤让独孤诚停止了脚步。
“独孤大人留步。”
独孤诚疑惑,这声音有些陌生,到底是谁呢?遂不解地回过头去。
待转过身子,才发觉一相貌平平、约莫不惑年纪的青衫男子站在他身后,看这个打扮像药堂中人又不想药堂众人的,可此人自己又不认识,那他又如何认识自己的呢?
“你认识我?”独孤诚带着疑惑,反问道。
“独孤公子不认识我不要紧,我认识独孤公子就好。”爽朗的声音答道。
说这个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日子去给李茗兮诊治的大夫李逸。那天颜舒威胁他让他离开京城,他本是一股脑地冲回家中收拾包袱要离开京城的。但思前想后,却觉得自己心有不甘,凭什么他这次去了景王爷府上诊治了一次,便差点将自己的小命丢了,甚至自己的前途也砸了。谁人不是求个光明的未来才进了长安城,谁不是为了荣华富贵才来这繁华之地,他辛苦钻研医术二十多余年,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进太医院吗?怎么去了景王府一趟,不光自己的前途给砸了,连待在长安的机会都没了。他好不容易才在永乐药堂混得小有名堂,谁曾想……李逸不甘心,要是让他收拾东西出长安,真还不如杀了他。他何颜面回家拜祖祠?
所以,李逸回到家中,赶忙收拾东西,找了另一处地方住了下。他真的害怕颜舒反悔了再来杀他灭口,而只要景王府的人存在一天,他就不可能真的在长安混得如鱼得水。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景王府消失,这件事说起来天方夜谭,恐真被人知道了会说他是痴人说梦。但是,这种事情又哪里能说的准呢?他在长安呆了多年,自然也是有些官脉的,听朝堂上的人说,李崇与独孤复水火不容,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了。且初他还对那些官员的话有所怀疑,自从上次他去了景王府,才知道所言不虚,否则他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而险些丧了命。若李崇跟独孤诚不是死敌,那颜舒也不用偷偷夜行冒险去独孤府取东鸫。知道这种不能为人知的秘密,他确实该死;而若是他没死,那对想捂住秘密之人却会造成极大伤害。
这个险中求安的好机会,他不会错过,而今日在不远处的注视,又让他发现了个惊天秘密,手握这样的秘密,是会让他很危险,但是又向是一个有力武器一般保护者他,他偏偏喜欢绝处逢生的感觉。他不信了,以他的头脑跟医术在长安城混不出一片天地。
独孤诚对他的话有些愕然,但是忽而一想,方才与李茗兮的交谈会不会也被他听到了吧,遂心中万分警惕起来,敌视着望着他。
“独孤公子不必紧张,李某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李逸瞧了瞧四下无人,便走近一步。
“什么事?”独孤诚不知道眼前这个男子葫芦里卖了什么药,遂低声不悦道。
“听闻独孤公子家中可有一只皇上赏赐的东鸫,不知李某说的对不对?”李逸挑眉,似笑非笑地望着独孤诚,“这东鸫在公子家中可是还好?”
独孤诚一听,蓦地心惊起来,这件事情,他们家东鸫飞走的事情已经捂了许久了,怎么会被其他人知道呢!这件事也是听父亲说起的,要知道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被皇上知道才好,这可是他们家疏忽造成的,最好不要造成皇帝的不悦。虽然说事情不大,皇上也不会降罪于他独孤家,但是就怕佞臣谗言做文章,要传出“独孤复不把九五至尊的皇上放在眼里”等等这种话可就不好了。
狐疑地看了李逸一眼,警惕道:“你想怎样?不妨有话直说。”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男子有话要说,可见必是掌握了什么秘密。
“哈哈,独孤公子倒是爽快,李某最喜欢爽快人了。”李逸瞧了瞧独孤诚,笑了几声,继续道:“我猜的不错的话,独孤公子前些日子家中是丢失了只东鸫吧!”
“不错。”独孤诚心中一沉,这件事父亲说了几乎没人知道的,怎么会被一个外人所知道呢?“前些日子家里东鸫破笼飞走了。不知先生为什么会知道?”独孤诚皱着眉头问道。
“确实是破笼飞走还有有人有心为之呢?我想独孤公子没有细查吧?”李逸邪笑了一声,有些嘲笑般地望着独孤诚。独孤家的警惕性可真够差的,难道他们真不会想的是有人有意为之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起身独孤诚跟独孤复也曾怀疑过,他们怎么也不相信,平日里看护有佳,却在那日出了事情。但是此事的确不好张扬,所以才侥侥作罢。
李逸闻言,却也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了一桑皮纸包,递给独孤诚。
独孤诚见状,狐疑地接过纸包,将桑皮纸打开。定眼瞧去,纸包里装的是黑的发亮的羽毛,拿起来对着阳光瞧去。只见那黑色羽毛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的五彩的光晕,蓦地心中一惊,这个羽毛应该是取自东鸫。手上力度大了一下,一把拽住李逸衣襟,质问道:“这个你是从哪来的?”这不是他家东鸫的羽毛是什么?可是这羽毛却在李逸手里,这让他觉得难以置信。到底这只东鸫的失踪藏着什么秘密呢?
“独孤公子莫要动怒,你先放开我。”李逸努力地想要挣脱独孤诚的手,可奈何独孤诚本就身材魁梧,手臂力量自是常人不及,所以如何挣扎也只是徒劳而已。
独孤诚愣了片刻,这才不悦地将他松了开来,推开他,冷冷呵责:“还不快说!”
李逸被松开后,才舒了一口气,整理了整理自己皱巴巴的衣襟,缓了缓气息,道:“这羽毛是取自景王府。”
“什么?”独孤诚骇然一惊,怎么会跟景王府扯上关系呢!
“此前我给景王爷之女,也就是当今颜尚书之妻李茗兮小姐诊病,那时候李小姐面临着小产风险,王爷逼我用药保住孩子,我实在难言,才道出药方中需要一味药引,便是这东鸫。因为药引难求,我本道只是束手无策,可王爷跟颜大人却道这药引可求,但却是出自独孤府。李某本就一介布衣,怎么可能阻止,所以只能……”说完,便咳嗽几声。
独孤诚怎么也没想到,这东鸫居然是被颜舒偷了去。可恶,实在是可恶。独孤诚又是恨得咬牙切齿,他跟颜舒到底是结下了什么梁子,颜舒夺她心爱之人不算,还做那等不齿之事情,到他家偷东西来了。独孤诚又给颜舒恨恨地记下一笔,他恨颜舒,已经到了根深蒂固的地步了。不由得转念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来告诉我这件事?”
独孤诚也不是傻子,既然李逸来跟他诉说这件事,必肯定有所求。
“独孤公子确实是聪明人。试问我知道了这个秘密,在京城里翻云覆雨、只手遮天的景王爷恐还会留我吗?李某命大,才生还了下来。可是出来之后,却发觉这长安城再无李某的容身之所,思前想后,这才想,要想在长安城安身立命看来只能找独孤公子。”
“凭什么你想着我会救你?”独孤诚眯了下眼睛。
“因为此事,说大不大,说小可小。对于普通人来讲必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对于独孤大人和独孤公子来讲,这件事恐不想这样算了吧!而我将是为此事作证的最好证据,故李某也要求的紧紧是在长安城安然生活而已,留一片寸土给李某便无他求。”他就是要借刀铲除景王爷,虽然他是一只蚂蚁,可是独孤家可不是吃素的。
独孤诚听闻李逸一席话,忖度片刻,嗤了一句:“东鸫已做药引,你不会让我紧紧拿着这几根羽毛去闯景王府吧?”就算他真的想对付颜舒,他不会这样没头脑的。
“这是李某早已经想好了,这东鸫做了药引,因大补,往往留在服用者的体内两个月不排,只要取服用者血液,找个太医瞧瞧便能清清楚楚。”
“这……”
颜舒,你夺我心上人,这等深仇大恨,我不会就这样算的,这次倒要看看你什么本事!独孤诚心中忿忿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