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姜越上的救护车。
临走前我妈不住地叮嘱我:“出结果了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免得我跟你杨叔叔一直担心!”
姜越的情况比起最开始确实好了一些,起码能自己躺到担架上,不需要别人搭手。
随车医生给他做完一系列简单的检查,摇着头叹息:“大过年的进医院,真是……”
不吉利——我替他把没说完的三个字补上。
“幸运币”是假的,自然没办法给姜越带来一年的好运气。
可这年还没过过去就出事……难免会让人觉得晦气。
但姜越自己好像并不在意。
他闭眼假寐,面色十分平静。
S市的外来务工人员占了城市人口的大多数,平时格外拥堵的街道,到了春节期间都变得空荡荡的——尤其是凌晨这个时间点。
救护车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医院。
我要求医生给姜越做一个全身的CT,可姜越极力反对。
“我能确定我身体的其他部位没摔出毛病,所以只照个脑袋就行了。”
他的双手牢牢的抓住抢救床两侧的扶手,好像我不同意,他就能赖在这儿不走。
我一来就跟医生说明了情况,医生也劝他:“照全身更保险。”
姜越对着医生没有对我那么好的脾气,冷着脸怼回去:“保险个屁!不就是想变着法子骗病人的钱?”
原本好声好气的医生骤然变了脸色,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
“你要觉得我们医院骗钱,大可以换一家。”
事态的发展越来越脱离轨道,我心中着急,想拉回来,可姜越压根不给我机会。
“我当然会换医院。”姜越冷冷地乜他,“但是在那之前——”
他朝我伸出手,“手机带了吗?”
我警觉地捂住包,“干嘛?”
总觉得……他不会做什么好事。
“这医生态度不好,我要投诉他。”
姜越这小人的姿态做得坦坦荡荡,竟还有几分理直气壮。
偏这医生也是个硬气的,被他这么威胁,不仅没有怂,反倒还把自己的工牌摘下来给他,“这是我的名字,你赶紧去投诉!”
为了不让战况进一步升级,我抢在姜越之前出声:“医生,您就遂了他的愿,只给他照个头吧!反正到时候身体出了毛病,苦的也不是咱们俩!”
我瞪着姜越,故意装出一副气愤的模样。
医生大概是见我与他同仇敌忾,还给了我几分薄面。
“行。”他开了单子递给我,依然不看姜越,“做完以后直接回来找我。”
今晚的医院都比平常冷清了很多,做CT甚至连队都没排。
十几分钟结果就已经出来。
医生依旧没个好脸色,从头到尾都盯着电脑屏幕,语气僵硬得像是在背课文:“什么问题都没有,可以回家了。”
我心上悬着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但困难也随之而来。
我们坐救护车过来,却不能再让救护车把我们送回去。
而这个时间,出租车恐怕很难打到。
尤其我还带着一个不良于行的伤患。
我把姜越安置在急诊大厅内的长椅上,自己去外头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