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那你回头给我作证,我是想和家晟交流感情的,可惜他不在。”
李家佑低低“嗯”声。
“啊,”她挂断之前还说句,“家志,哦不对,家佑哥,回国见。”
这回是李家佑听着“嘟嘟”声原地烦躁。比他小三岁的蓝舒妤,性格明显遗传了冼阿姨的乖张。
她明知“家志”的名是过去,还偏提。这种全是打刺人的话外音,幼稚可笑。估摸她的美国之行,坎坷多过顺利。
李家佑深吐一口气,转身坐于窗边儿的单人沙发里。
他仰头,透过两扇高长的玻璃门,从内向外看。
染上星光的夜幕,浓墨减淡;月光铺陈在阳台周边,杂揉了晕黄的路灯。歪头一瞧,正对视线的对面楼层,有家阳台挂了两盏大红灯笼。看不出喜庆,倒深感阴森。
于是,恐慌袭来。
这是接完两通电话后,他产生的唯一情绪。
与父母感触不同,他和弟弟相伴成长,相近的年龄不曾让他在意弟弟的婚事,就连赵晓琪忽然闯进他们的世界,他也当那是小打小闹。
他想最多的,是怎样好好照顾他一辈子。
所以,眨眼间,他要转换思维去想“谁能和弟弟白首到老”的命题?恕他无能,他心乱了。
外面的冷风被紧闭的落地窗阻挡在外,他却深感一丝寒冷。
李家佑突然起身,关掉所有的灯光,把自己隐于黑暗里。
这般再望过去,鬼气的红灯笼,犹如地狱的首门,就差张牙舞爪的黑白无常。
“什么审美!”
他双手交叠于大tui根部,故意打散眸中的焦点,将整颗脑袋放空。
身处同样静谧的黑暗,他感觉离弟弟更近了些。那次李家晟的发狂,让他意识到:弟弟没有很坚强。
自我怀疑的丑陋、卑微奢望的不安,弟弟全都埋于心底。
他不禁想起那几段话。
“我就是哑巴,我就是无法表达,你为什么逼我开口!我会写字会看书,不成吗?”
“我是会说话的骗子!”
“他们把我当成傻瓜!他们以为我是废物!车不让我开、电梯帮我按、饭帮我做。为什么因为我有那么点缺陷,你们所有人看我的眼神像是看变态!像是看怪物!像是怜悯地对待一只流浪狗!”
每每咀嚼其中的词汇,他心生寒意。亲戚们总夸,儒雅俊朗、眉目含笑的弟弟,性格温和,举止有涵养。比一些普通人更加优秀。
时间一久,他们都认定弟弟有颗坚强的心脏,甚至亲戚的孩子都拿弟弟作“身残志坚”的作文典范。
然而,镜花水月的假象,美好的用来欺骗旁人的眼睛。
普通人都可以脆弱,他们为何不能?
“赵晓琪。”他忽然打断反思,出声念道。这个女人,恰到好处的出现,未知且充满不确定数。
“蓝舒妤。”他转而又念道。
一起长大的妹妹,知根知底,人长得漂亮,但腿部残疾导致性格有点怪异。
哪个他都不喜欢,但是,哪个是李家晟喜欢的?
他觉得,要见见赵晓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