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轮上的事,是宋景文心中的一根刺,刺得太深,深得已经不能拔出来。邮轮之前,宋景文还能端着,一心认为自己爱着岑子妤,就算初始时的心态有问题,至少身体是干净。
可是邮轮之后,身已污,心也不纯,他早已无颜。
宋景文不会恨张帆茹,因为他还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但他恨自己,恨得无法自拔,索性去刺杀周崇仕,然后投入牢狱之中,用这种方式来忏悔,来洗清他的身心。
邮轮之事,张帆茹难辞其咎,她与宋景文也从此生分。宋景文刺周崇仕时的那个饭局,是张帆茹牵头约的,宋景文自甘堕落,留在里面自我忏悔,苦了张帆茹,被逼得走投无路,最终只能铤而走险。
在这个时候,张帆茹还没忘了宋景文,可是宋景文,已经忘了她。至少,岑子妤传达的信息是如此。
“这有什么不信的,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为何你母亲在青城,你却落了这个地步?”岑子妤笑得更加娇媚,她并不是以胜利者的姿势笑,而是一个旁观者,一个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旁观者,这样的笑容,才更加容易刺激张帆茹,更加容易笑得刻薄,“你找到我大哥,我大哥大可以当时就帮你,为何要拖到现在?不是岑家不想帮,是你哥哥都不想帮你,我们岑家是局外人,又为何要帮?就算想帮,也要考虑考虑,这一考虑,时间拖长了,难免就拖到了今天。你不也是等不及了,才跑来拿艾艾威胁我们?说到底,是你哥哥都不想认你这个妹妹了,我们才有这样的态度。”
这话说的,还真是绝。
张帆茹后退两步,眼中全是泪。
她茫然地看着岑子妤,看着铺满了一箱子的现金,忽然觉得很讽刺。
她在逃命,她的母亲却在青城享福。她在处心积虑地想救他们,他们却早已放手,不管她的死活。
她一出生被人抛弃,被人捡到也不过是为了一个阴谋,她被所有人利用,到最后没有利用价值了,她的命,连蝼蚁都不如。
“张帆茹,你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你有的是我们。如果你胆敢伤艾艾一根毫毛,你连我们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会没有。张帆茹,你是个聪明,你考虑清楚。”
岑子妤步步逼进,张帆茹步步后退,眼看她离邵和光、岑子琛只有一步之遥,他们很快就能突然袭击,张帆茹却停下,手依旧放在艾艾的颈上,没有松开。
岑子妤只得停下,正色问她:“张帆茹,还记得韩静吗?”
张帆茹的身体抖了抖,身体靠在墙上,这才没有倒下。
“韩静是谁杀的,你清楚的很。岑家有视频,周崇仕也有,岑家不拿出去,不是同情你,只是不想再起事端,让一切尘埃落定而已。可是为什么周崇仕不拿出来呢?”岑子妤忽然笑了一下,“你不会天真地以为他对你仁慈吧。”
张帆茹当然不会如此天真,她太了解周崇仕了。他之所以不拿出来,是因为他觉得这种办法不够残忍,他要抓住她,折磨她,直到把她折磨致死,才会罢休。
周崇仕不是岑家,他做事,向来没有底限,向来没有道义可谈。这也正是张帆茹为何急着要找岑家帮忙的原因。
“张帆茹,你现在是不是有点头绪了?现在不是我们岑家求你,是你在求我们。”
张帆茹乱了阵脚,她真的乱了。她胡乱的四处看着,像是在找人。她突然跑到了楼梯扶手旁边,大半个身体越过扶手,向下看。
“和光!和光!”张帆茹在叫邵和光,情急之下,她想到了他。她知道,邵和光并不爱她,可现在,她还是本能的想依靠邵和光。
楼下的人一阵惊呼,张帆茹手中的艾艾随着她身体前倾,几乎整个人都在楼梯外面,张帆茹只要一个手软,艾艾就会随之掉下去。
谁也不敢动,惊呼之后,是死一般的安静。他们就怕一声咳嗽,会把失了魂魄的张帆茹吓醒。
楼下的人悄无息地挪动着脚步,如果张帆茹松手,他们还能试着接住掉下来的艾艾。
正在啼哭的艾艾忽然止住哭声,她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了看张帆茹,咧嘴一笑。
张帆茹呆了呆,心想这孩子还真聪明,知道自己有危险了就不再哭,还知道讨好地对自己笑。可怜她,早已成年,却跟了周崇仕,还失心疯地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肮脏事。
“和光。”张帆茹动了动嘴皮,又喊了两声,见没人应,这才发现,
楼下的人群中,没有邵和光也没有岑子琛,“邵和光,你在哪里!”
张帆茹本能地回头找人,她回头时,身体缩了回来,艾艾回到了安全地带。就在这时,邵和光和岑子琛如箭般冲了出来,邵和光拽住张帆茹的胳膊用力将她拉了进来,岑子琛则去抢艾艾。
眼看张帆茹就要松开双臂,任由艾艾掉下去,岑子妤只觉得自己身后有双无形的手推了她一下,脚下生风,整个人扑向前方,艾艾,稳稳地落到了她的手上。
张帆茹被擒,艾艾平安无事,一家老小又哭又笑,而岑子妤因为惊骇过度,抱着艾艾昏了过去。
扫尾工作进行得很快,抓住张帆茹之后,岑家立刻召开会议。最后,他们一致决定,把张帆茹放走。
其实,谁都知道,放走张帆茹就是让她自寻死路,可是,刚刚经历此事之后,没有人愿意再帮她。
岑子琛心中内疚,他们一直防着周崇仕,也安排了保镖在家附近,总以为固若金汤,却没想到,张帆茹竟然趁着办满月酒时假装服务员藏了进来,一天两夜不吃不喝的躲在花园的工具房里。
他沉思良久,说:“家里请了保镖,张帆茹还能潜进来,说明老宅的保安做得并不严密。明天,你们离开后,我要重新更换保镖,换家保安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