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处,凌子良就觉得十分为难压抑。
这可如何是好?要他去求那个****孟弦?才不要!那还不如让他被人追杀而死得了……
“没用的,和他们无关,他们救不了我。”晏君卿看着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急的凌子良,笑意盈盈,紫眸深邃幽远。
“这怎么可以……不行,我一定得治好你!”凌子良着急了,眼下,晏君卿似乎自己都已经放弃了。
“没关系,我的生死一点也不重要,十几年前就是该死的人了,十几年后……大概,是注定要走到这一步。”
“不是没人能治好你……我,我就知道有个人一定能行!”孟弦总说自己的医术高,又懂那些神不神鬼不鬼的东西,如果有他在,至少能查出大哥病重的原因。
“……子良,我想你能帮我一个忙。”晏君卿认真的盯住凌子良问道。
凌子良呆了,怔怔的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这是大哥第一次在他的面前如此卑微,他竟然也会求人了?惊愕在他的眸中若隐若现,好半晌,凌子良才木讷的询问道:“什么?”
“你和孟弦的关系不错,他有医治陛下的办法吗?”晏君卿认真的看着凌子良,一字一顿的问道。
“你要我去求孟弦治夜绛洛?!”凌子良不可思议的看着晏君卿,他的形象在他的心底轰然崩塌。
为了那个女人,他竟然不顾多年的兄弟情分将他吊在城楼上,为了那个女人,他竟然心甘情愿的拿他与夜落茗交换,为了那个女人,他竟然要他去求孟弦……
他不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人,但也没办法看自己一直奉为信仰的情谊被人任意糟·蹋。
看着凌子良眼中的痛苦,一丝不忍划过晏君卿的心头,他摇摇头,轻笑:“没关系,你不想去,我不会逼你。”
本以外晏君卿会逼着他去找孟弦,反正大哥的心计他是望尘莫及,就算他防的再好,大哥也有一百种办法能把他送到孟弦的手中。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说不逼他……
“陛下对我来说很重要。”晏君卿看着凌子良的眼睛,慢慢笑开,“可我不会为她去伤害任何人,尤其是我的亲人,你若真的不想去,大哥不会强迫你。”
所以……
这样的大哥,其实并不是会把他当作筹码换取夜绛洛的。
……大哥,果然还是大哥。
动容和不忍迅速溢满心间,好半晌,凌子良才无奈而犹豫的说道:“我考虑一下……你,你给我点时间。”
说完,他背影萧索无奈的朝房外走去。
晏君卿看着凌子良的背影默默叹息,好半晌他才费力的起身,换上一袭清澈干净的衣裳,朝帝宫而去。
夜绛洛应该已经醒来了,早朝他没有去,依照她现在的身体又能撑多久……
夜绛洛坐在帝宫偌大的书房里,夏花惨败一地,清风一吹,便从窗子纷纷扬扬的散落在书桌上。
她漠视着这些惨败的花瓣,暗香浮动,眸中带着漠漠笑意。
笔墨丹青,素白的卷纸平展的铺在黑色的檀桌上。
看着她素净的纸张,异色在她的眼底涌动。
毒在体内流转的速度如此之快,她似乎能够感觉得到它正随着她的血液循环。
往事在脑海中不断的循环播放着,夜绛洛提起纤细的朱毫饱蘸浓墨,半晌,却未曾落笔。
浓重的墨汁滴落在苍白的纸张上,好似漆黑的泪。眨眼间,那张平展的纸张上便已墨梅盛开,颓败伤感。
是墨太浓,落笔难成,还是心事太满,无处抒写?夜绛洛扪心自问,终究明白,是舍不得。
舍不得与他保持距离,舍不得看他慢慢走远,舍不得看他伤心难过,舍不得的太多太多……
偌大的书房被书柜摆满,一张暗黑色的案几平整干净,花瓣肆意散落在书房内,暗香氤氲,令人心旷神怡。
这里太过安静,静的好似世界都消失走远。
终于,她还是重新铺上一张纸,提笔,饱蘸浓墨,铿锵有力的书写着。
每写一行字,她都要想很久,她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却无法不在关于他的事情上斟酌再三。
终于,她还是将这封密旨写完了。
大致内容是:她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她死后由长公主夜落茗继承帝位,拜晏君卿为相父,赐晏君卿帝君专断之权,辅佐夜落茗完成霸业,一统江山。
她的密旨还未来得及交给亲信的婢女或者太监,就听到晏君卿温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