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靳翀看着几人,却不得不提醒道,“这里是京都权贵的地盘,切莫急躁,若暴露了身份可就不止丢了性命那么简单。”
他的脸庞隐在黑暗中只能看到一点轮廓,声音却透着不容忽视的肃杀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惊诧,想不明白几日未见,主子身上为何会有这么重的杀气,甚至比不少身经百战的老将更甚。
等缓过神来,三人连忙肃容回应,“主子放心,属下等明白。”
陆靳翀见状微微颔首,语气一转竟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齐玥呢?”
提到少将军的未来夫人,三人脸上又是一阵古怪,不知他对这位男夫人是何态度,夜骁只能事无巨细,将知道的事情从头叙述。
“这齐大公子可就说来话长了,当年齐夫人难产已经断了气,眼看一尸两命,是齐夫人身边的陪嫁嬷嬷,强行剖腹把婴儿取出来的。”
“齐伯爷嫌他晦气,根本不想养,还是大公子的外公林家老爷许诺了齐伯爷,有大公子在的一日,他便每月供应齐府一笔银子,这才让齐大公子活了下来。”
陆靳翀听到这里,脸色已经黑成墨了,在营地见到齐家父子时,他便看出齐玥跟他们关系不亲,可也没想到会是这般不堪。
夜骁的话却没停,又接着说下去,“后来继夫人进门,看他体弱多病不好养活,便听了旁人建议将他当成女儿来养,于是齐大少爷就成了齐大小姐。”
说到这屋里突然一声脆响,原来是陆靳翀手中的杯盏碎了,身上杀意更是显而易见,夜骁立即安静下来。
陆靳翀却冷着脸,吐出两个字,“继续。”
夜骁心中一动,连忙说点好的,“不过齐大少爷有林家老爷护着,从小倒过得锦衣玉食,特别是他十四岁以后,给齐家的银子都是握在齐大少手里,齐家大部分人不敢招惹他。”
“而且齐大少爷也不是软柿子,他那个弟弟没少被他整治,听说有段时间齐二饭菜全被加了料,闹得他后来吃饭都害怕。”
果然陆靳翀听了,脸色才稍有好转,“林家不是护着他吗?继夫人这么做,他外公没有阻止?”
夜骁从善如流道,“林家老爷倒是反对过,但最后都以大公子突然生病而告终,几次下来只能妥协。虽大少爷十四岁便换回身份,可林老爷还是不放心,重金请来一位道长给他看相,后来大公子还入了道长门下。”
那日齐玥说起这段时,只是简单几字略过,语气更是轻描淡写,却不曾想这些话的背后,不仅省去了许多过程,还隐藏了他多少无奈。
“林家是什么来头?”陆靳翀随口问了一句。既然能为齐玥做这么多事,想来也是大户人家。
“回主子,林家世代经商,在都城也能算得上富贾,只是家族没有做官的人,身份倒不算太高。不过当初林家女出嫁,亦是十里红妆羡煞旁人,就连齐伯爷曾经的七品官也是林家出钱买的。”夜骁说道。
陆靳翀听得眉梢一挑,商人不得入仕地位也不高,为了寻找靠山都得付出点代价,林家老爷选了空有爵位的齐铭文,又帮他捐了官,想来是把这女婿当靠山用的。
如果幸运的话,将来外孙还能当个世子,那林家就彻底有依靠了,只可惜他没想到齐铭文是个狼心狗肺,后来还娶了一位更有权势的继夫人。
不过以前继夫人家世还不如现在,林家老爷花点钱就能安稳住,可如今她娘家日渐势大,林家怕是要压不住了,甚至很可能遭到反噬。
有齐玥在的一日,齐峥就别想当世子,眼看两人都已成年,齐夫人怎会善罢甘休,齐玥再不找退路恐怕斗不过他们母子了。
所以这桩婚事要么是继夫人为了挤走嫡长子,好给儿子腾地方,要么是齐玥想脱离齐家,重新给林家找庇护。
但不管出于何种原因,陆靳翀此时只有满腹心疼,从前他什么也没为齐玥做过。
“属下还听到,齐夫人想用几箱嫁妆打发齐公子,让他净身出户。”夜骁忍不住提醒道。
那齐大公子别的没有,但在林家老爷帮衬下,手里的田地铺子生意还有银钱可是不容小觑的,对陆家而言都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陆靳翀听到这个消息,倒是想起他与齐玥大婚当日,齐家库房走水的事情,那一次可险些把永安伯的家当给烧个精光。
看来他这位夫人还不大好惹,从前怎没发现,陆靳翀这般想心情却莫名愉悦,忍不住低笑几声。站在他面前的几人却浑身一颤,只觉主子这笑声瘆得慌。
“齐二跟齐玥只差一岁多,那继夫人又是什么时候抬进门的?”陆靳翀又突然问起。
“回主子,大公子刚满月继夫人便进门了,不过没有婚礼宴席,直接一台花轿进去的。”夜骁回复道。
陆靳翀一边听,手指一边在桌上轻叩几下,当年永安伯只是七品官,继夫人田氏的父亲已经入翰林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