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乐走了,回乡里去,这次回村并沒有得到预期的放松效果,反而更窝火,竟然脸田小娥都取笑他。
不过,接连冷遇和打击,让马小乐学会了蛰伏,他在办公室里一声不吭,有事就干,沒事就埋头看书读报,别人的事都不搭理,任他们聒噪去,唯一用心的地方就是想如何把乡里的税收给搞上來,不过这事并不容易,不是短时间就能找到法子的,所以他也不是太着急,一切都稳住了再说。
日子是稳住了,可又有一件事让马小乐犯了难为:眼下年终要到了,马上要放春节假,这村里是回还是不回呢,回去吧,实在也不是啥痛快事,因为田小娥和顾美玉之流的女人让他有点惹不起的感觉;可不回吧,好像也沒啥理由,都放假了,还守在乡里干嘛呢,虽说有人要留下來值班,可也用不着他,那些住家属院里的都抢着值班呢,因为值班又沒啥事,吃喝玩一点都不耽误,而且还能拿那么多加班费。
左思右想一直到放假,马小乐最终决定还是留下來,刚好用这个清净的时间想想税收的事情,这事要能办妥了,冯义善就会满意,必然会重视起他來,那时,他就会把底气充起來,不再装鳖不动。
马小乐将宿舍好好打扫了下,新年要在这里过,咋说也得弄个新气象,扫了一堆垃圾,用畚箕装了出去倒掉,然胡晃悠悠地往宿舍里走,同事老王突然喊住了他,说门口有人找。
都这时候了,谁还会來找呢,马小乐嘀咕着,走到大门口一看,是马长根,“爹啊,我不是托人捎信了嘛,今年不回家过年了,”
“臭小子,不说回家过年的事,”马长根一脸的兴奋劲儿,从兜里掏出一块红布,激动得手都有些发颤,举起了一小截有些剔透的微红色的小东西,冲着马小乐大喊起來:“看看这是啥,”
“啥啊,跟玻璃糖似的,”马小乐不以为然,伸手去接。
“小心点,”马长根小心翼翼地把那截小东西放到马小乐手心里,“这是狗鞭,”
“狗鞭,”马小乐皱起了眉头,漫不经心地惦着,“谁家的狗啊,这么点东西,”
“唉,”说到这里,马长根一声叹息,“小乐,说了你别伤心,是阿黄的,”
“阿黄的,,”马小乐一惊,差点把手里的东西给松下來。
马长根忙两手捂住,“别掉下來,别掉下來,这东西珍贵着呢,”
马小乐沒听进去啥珍贵不珍贵的,他只是心酸、悲伤,上次回去知道阿黄病了,说要來乡里买药让人带回去的,可后來竟然忘了,而现在,阿黄已不在了。
“爹啊,阿黄死了,”马小乐流出了眼泪。
“是死了,沒法治了,”马长根也很难过。
“爹,你可别骗我,阿黄那东西我见过,有这十个八个大呢,咋就剩这么点了呢,”马小乐擦了擦眼泪,“你说,是不是在骗我,阿黄是沒事的吧,”
“沒,我会为这点事跑到乡里头骗你,”马长根连连哀叹,“阿黄真的不在了,”
“那它那玩意儿不至于这么小啊,”
“我也不知道啊,被我放锅里头一煮就成这模样了,”
“你咋把阿黄煮了呢,多少年的老狗了,多亲近,该把它好好埋了才是,”马小乐道,“尤其是我,它陪着我在果园子里恁多年,唉,咋就把它给煮了呢,”
“唉,这事,怨爹一时糊涂,耳根子软,听了乡亲的话,”马长根道,“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本來我看阿黄死了,真的是很难过,心想大小也是条命,就把它葬了吧,可村里一些人说埋了不可惜嘛,刚好要过年了,吊起牙扒了皮,还能卖个好价钱,我想想也是,那阿黄在九泉之下估计也不会怪罪我,所以就扒皮卖肉了,本來有人愿意出大价钱來买阿黄的鞭,说阿黄连母狼都能爬,那家伙肯定是大补的不得了,可是一剥出來后,都傻眼了,阿黄那根东西是大,可不像别的狗鞭,红盈盈的,它的是通体乌黑,还发出一阵阵恶臭味儿,人们都说肯定是这东西坏了,沒准还有毒呢,要我提着扔到河里冲走算了,我琢磨着我们家阿黄可沒吃什么毒药,也沒啥特殊的事儿发生,那鞭子咋能有毒呢,就这样,我提着到了河边就把它放在枯草里了,”
“之后你就拿回家煮了,”马小乐听得入神,好半天才插上一句。
“是啊,”马长根点着头,“你不知道当时煮时那场景,真是怪异,”
“咋样怪异了,”
“当时我把狗鞭带回去,心想锅里多放点水,煮了兴许还能吃上一口,”马长根说得很激动,“可你猜怎么着,那满满一锅水最后煮得黑红黑红的,整个灶屋里都是腥臭味,直把我熏得跑出來透气,后來腥臭味散了,我拿叉子在锅里挑狗鞭,愣是沒挑到,最后我把锅里的水都舀了出來,才在锅底看到了这点手指长的小东西,通体晶莹透亮的,你干妈说这玩意肯定不是好东西,让我扔了,我哪舍得扔呐,好不容易才整出这么点來,可我也怕这玩意弄不巧真有毒,于是剪了指甲大的一小片放到了酒瓶里,泡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