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论颜色,不过中等样貌,可做婆婆的,绝不会讨厌这样的面相。她身上没有一点娇怯狐媚的劲儿,反而有股玉洁松贞的气质。
怪不得能在御前办差。
“你这儿媳妇可讨得真好。”永春侯夫人啧啧笑道,“我看了都眼馋。”
柳氏知道这是恭维,可也有五分真心,不由笑意深深,同她儿媳道:“瞧瞧,你婆婆又眼馋别人家的了,快同她闹。”
她儿媳便故作失落地叹气:“还是您心疼我,我在娘跟前十几年,早瞧腻啦。”
大家都配合地笑起来,气氛愉悦。
看得出来,永春侯婆媳都是健谈外向之人,和靖海侯府的关系也不错。
但许意娘的外祖母昌平侯夫人,态度就要矜持许多了。
她打量程丹若的眼神堪称苛刻,眼风如刀,随后也不多置评,只眼角溢出淡淡的嘲意,微表情传神。
倒是侍奉的两个儿媳朝她笑笑,微微歉意,好似有意缓和关系。
程丹若微笑不变。
之后是平江伯夫人,因为陈芳娘的关系,倒也和气,笑着朝程丹若点点头:“你和老二媳妇是表姐妹,有空常走动。”
平江伯夫人因老太君在,尚未分家,这么说倒也没什么问题。
“是。”程丹若温顺地应下。
平江伯夫人又介绍自己带来的三个姑娘,两个是她们大房的嫡女,一个是二房的,姐妹三人均是红袄蓝裙,头戴金草虫簪,但气度区别甚大,大房的姑娘明显外向自如,另一个则底气不足,小心翼翼,不敢走岔半步。
但有趣的是,二房姑娘的绣鞋上,缀着一排细密的珍珠,大房的两个反倒没有这般奢华。
安陆侯夫人、定西伯夫人、承恩公家的大儿媳和安国公夫人,也前后脚到达。
程丹若忽而发现了认人的捷径——勋贵之家,基本人人穿妆花织金的袄裙,狄髻上插戴金银玉饰,比起宫里的妃嫔也不差。
倒是未嫁的姑娘,穿妆花的不多,头上插戴的也不过一两件,都很招人怜爱。
但最出挑的莫过于定西伯夫人的小姑子,老伯爷的幼女。
柳氏见了都夸赞:“好样貌。”
程丹若寻声瞟去,亦是一怔。
这桃娘约莫十三岁,豆蔻之年,还一团孩子气,可眉目精致,杏眼桃腮,已经是个娇滴滴的美人,人如其名,如桃花艳丽,一下把人都比了下去。
她岁数小,又是老伯爷的老来女,胆大活泼,居然问:“我与谢郎,孰美?”
众人大笑。
定西伯夫人绷不住了,强笑道:“淘气。”又同众人说,“她自小随我公公在西南长大,几个兄长都宠着,脾气有些娇惯。”
程丹若神色微动。
西南……定西伯……是在云南贵州那边镇守吗?
“大嫂,我好奇呀,人人都说谢郎美。”桃娘望着程丹若,说,“夫人就是谢郎之妻?”
程丹若:“是。”
她问:“我与谢郎,孰美?”
程丹若:“谢郎。”
桃娘似乎不大相信,挑剔得问:“是吗?我亦不能及?”
室内蓦地一静。
明德堂还是原来的明德堂,上首两把官帽椅,下面十六张交椅,若干圆凳。
座上的贵妇太太们,有人喝茶,有人扶鬓,有人吃点心,但她们的视线,不约而同地集中到了她身上,如芒在背。
程丹若也是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