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士们厮杀多了,看人就会先打量要害,这也是一种心理惯性,就像虞周耳鬓厮磨多了就会走神一样。
韩老头敲了敲桌面,露出古怪的笑容提醒义子:“虞娃儿,刚才我说的记下没有,你脑袋灵光,给想个法子。”
发散的眼神重新聚起,虞周努了努嘴巴却不知从何说起,不过他并不露怯,脸色认真的说道:“这个问题有点严重,还是听听师父的看法吧。”
魏辙似笑非笑:“你可真是我的好徒儿,老夫总算放心了。”
几位长辈全是了然的揶揄神情,虞周脸皮再厚也有些发烫,他直言不讳讨扰道:“我刚刚想到别的地方去了,义父说什么了?”
韩老头的山羊胡一翘一翘:“我说我们几把老骨头打算回山,你走不走?”
“这个……项伯父呢?”
曹皮匠作出痛心疾首的模样:“忘恩负义,忘恩负义啊,也不问问老汉这一路经历了多少风霜,张嘴就只提起外父,我那车皮子算是喂了狼了!”
宋直接口说道:“老曹头,那你得当心了,这小子有句话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以大江跟他的关系来看,只怕又是一头白眼狼啊。”
“他敢!老子打断他腿!”
众人全都憋着笑,没好意思去揭这对父子的伤疤,都已经一瘸一拐了,再打断一条得成什么样?
宋直实在怕自己笑出口惹来怒火,转移话题的解释几句:“子期啊,老韩跟老曹那是打算回山的,这边船宫刚起我就不走了,你呢?”
虞周这次当机立断:“那我也回去一趟,毕竟现在山上有点空虚。”
韩老头点头说道:“既然虞娃儿也回去,那咱也不用再想法子了,童闾还是你来执掌,我们几个出来一趟,那群混小子立马就翻天了,这可得好好教训一顿!”
可不是么,为了虞周这茬子事儿,亲近的长辈倾巢而出,墨家钜子要做媒,几个墨者也是一路相随,没人约束的小子们可算放了羊,就山上几个武艺不通腿脚跟不上的妇人根本管不住,听说武戚雷烈之流已经盘算找来五湖了……
“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帮他们宣泄下精力!”
……
……
五湖水寨的根基已经打好,宋直留下了,看过战船模型的墨者也留下了,田襄子甚至豁出面皮把那两艘小船抢了过去,气的项梁又是无奈又是期待,墨家的机关术名声太响,兵技巧的战器多是出自他们之手,有了墨者参与,项梁对于船宫建成之后已经大抱信心。
虞周耍小聪明了,事实也证明他猜对了,水寨里全是军汉,再加山上还有项箕在,项夫人不会在此多待,那么两个小丫头也会随之而回。
马车咯吱作响,不自觉探出的小脑袋被一遍遍唤回,虞周的心底已经乐开了花。
感受到他的心情,独音一个人立随即电射而出,微凉的山风打在脸上有些发痒,躁动随着奔跑宣泄了不少。
前前后后转了好几圈,一身热汗的独音终于安静下来,清脆的马蹄声逐渐放慢,它追着一头懒驴子“咴吁吁”嘶鸣起来,虞周控着缰绳调拨马头之时,侧坐驴身的魏辙缓缓睁开双眼。
“老夫还以为你不会来问呢。”
虞周想了一下才知道师父指的是什么,只好顺着往下说道:“当时确有疑惑,不过后来放下了,既然师父重新说起,徒儿洗耳恭听。”
魏辙仔细打量一番,发觉虞周没有说谎,很是欣慰的说道:“顺其自然,不错,看来老夫枉作小人了。”
虞周恭敬道:“师父拳拳爱护之心,徒儿谨记。”
“哦?那你说说老夫当时有何深意。”
“师父当时以生辰相挟,是想引得项氏重人轻礼,师父,徒儿真的不怪您与范老的那番算计了……”
魏辙不置可否,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义父说过的那汉子我去找过了,可惜没有丝毫音信,老夫是真的想知你生辰,奈何,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