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以经验来看,崔季明这样耍小手段,不是久别重逢,就是有事相求。
她外衣大半都被他推开,里头小衣看起来也像是快散了,只有一层薄薄单衣相隔,果不其然,她开口道:“阿九,我跟你商量一件事儿呗。你要是答应我,我就让你画……”
殷胥心里一哆嗦,垂下眼去不说话。
崔季明果然攀上来:“你答不答应。”
殷胥:“你一个堂堂大将军,考兰用的那些三流手段,你也用?你就跟他学了些这个?”
崔季明把他往后推,殷胥不得不手撑在了桌案上,她居然不跳脚反驳,笑道:“又不是大事儿,你答应我。”
殷胥无奈,闭眼:“你先说。”
崔季明:“我想去朔方送妙仪。”
殷胥一下子睁开眼来,原来是等着这个:“不行!”
崔季明急了:“我妹妹去战区,我不能去送?!”
殷胥抬眼看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崔季明去拽他衣服:“你绕过我去让独孤出征了,这就不合规矩,你难道要我给你算这个帐!这事儿我难道不该拿来与你说道说道?!”
殷胥倒是也理亏,道:“你可以跟我生气,但是咱们不都说好了今年除非出大事,就不去打仗了么?我之前问过你,你答应了。”
崔季明急:“我一是也不知道妙仪会赢,二是我手底下兵都要去,我怎么可能不去。你都从我这儿调兵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跟突厥全面开战么!”
殷胥冷静道:“不让你去,是因为我们很有胜算。需要你去的你就去吧,可要是边关哪里有战事你都去,你还回不回来?”
崔季明:“打突厥根本就不是小事!贺拔家跟突厥死磕了多少年,这会子你不让我去了,贺拔公会怎么想。”
她这样说,殷胥还真不好反驳了。
殷胥只得道:“这场仗怕是要花很长时间,你上一场仗打了近一年,你成什么样了我心里不清楚么?别去了,陪陪我行不行。”
他也使出服软求人的绝招来,崔季明哑口无言,直接开始拽自己衣服,要把外衣穿上,赌气道:“你不让我去打仗我也不来宫里了,我的兵都跑去拼死拼活了,我天天在这里骄奢淫逸,这事儿我做不来。”
殷胥拧眉:“跟我卖了半天的乖,就为了这事,我这样求你了,还是要去!我要目送你出征多少次!”
崔季明要从他膝头起身,殷胥拽住她衣袖不肯撒手。
她气鼓鼓道:“很多次!这是难免的啊!就像是我很多时候也在朝堂上目送着你回宫里去,不少大臣拥着你跟你说着大事小事,那是你的工作,我也插不了手。可是我现在除了练兵,偶尔跟兵部议事,做不了太多的事情啊!再说妙仪也胆子小,我不陪着,说不定路上会被吓成什么样子……”
她说着一副怕的不行的样子捂住脸。
殷胥缓缓松开了手指。
崔季明偷偷从指缝里看他,再接再厉道:“妙仪要是真的出了点什么事情,我就杀了你!如果这场仗打的太久,我就也没必要一直在朔方,我就提前回来了!你说想我,难道我就不想你么!要是以后打仗勤了,只要我回了洛阳,就住在宫里不走了总行吧。任他们外头的人骂死我!”
殷胥终是心软:“你就这时候说的好听,我真让你常来,你又找理由,我能拿你怎么办。不论跟你怎么说,我就是不喜欢目送你出征,不喜欢看你去到一封信都要辗转七八日、甚至半个月的地方。两个月,你两个月必须回来。不是让你去当主将的,朔方和凉州的兵力足够,朔方的主将打突厥的经验也不比你少。”
崔季明居然还讨价还价:“两个月也太短了吧。”
殷胥瞪眼:“那你别去了!”
崔季明怂了:“三个月。来回的路程还那么长呢!”
殷胥闭眼装听不见:“两个月。”
崔季明不满:“以前隔着一两年不见不都没事儿,你现在真麻烦!”
殷胥直接一副“不听不听和尚念经”的态度,把耳朵也堵上了,转到一边去。
他竟也这么幼稚!
殷胥自然不会说,那时候是没办法,如今三个月不见她真的快要到极限了。他又不能让崔季明不去打仗,反倒变成他想被绑在崔季明裤腰带上了。
最终磨了半天,终于以两个半月成交,崔季明立刻搓了搓手笑道:“那你来写诏书吧,你写下来直接明天发出去,后天我直接就跟着队伍走了。我自己也要带些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