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只感觉头也痛,腰也痛,身上还压着一个热乎乎的千斤重的玩意儿。她努力抬了抬头,却只看见了散发后揉的毛茸茸的发顶,趴在她胸口睡的无声无息。
舒窈半晌才反应过来:“修?——修!去死吧你!”
她伸手推向修,只觉得胳膊发软,却没想到刚碰到他,他整个人就弹了起来。
他、他早就醒了?!
修一起身,盖在他背上的被子也被撩起来,舒窈惊得连忙捂住身子,大为窘迫,她嗓子有点哑,刚要开口气的骂他,修连忙拿被子把她捂住。
被子覆上来也就罢了,他自己也笑嘻嘻的压过来,连带着她两只手也都被紧紧压在了被子下。
舒窈哪里有力气挣扎的过,朝他瞪眼,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想起昨日羞的,脸通红:“你——你反了天了!你放开!谁说了愿意乖乖挨打的,你就混账吧,你就、你就根本不听我的!”
修只穿了单裤,赤着有些淡淡疤痕的臂膀,两手压住被子的边沿,笑着还非要上来亲她。
舒窈都是清早嘴里含一枚丁香再以茶漱口才肯说话的那种人,一大早的他就要来吻她,她生怕自己口中有味道,连忙躲闪:“不许亲——”
修哪里了解女孩子的心思,还以为是她生气了,撑起胳膊说道:“那你也不能现在就打我呀!不穿衣服打架算是什么事儿?等你收拾好了再打我,我愿意跪在你榻边挨打,只要别打坏了腰就行。估计下人备了水,我们出了青庐你好好洗个澡再说呀。”
舒窈羞红了脸:“……什么不穿衣服打架?胡说八道!就活该让你现在到帐篷外面跪着去!”
修笑嘻嘻道:“你不是要向你阿兄阿耶告状吗?你去说吧!你要是一五一十说了,他们怎么罚我,我都愿意!”
舒窈瞪大眼睛,她发现这个人……怎么、怎么有点像她阿兄的狐朋狗友!
怎么就只过了一天,他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舒窈又气又羞恼,仿佛自己傻了好久,竟让他给骗了,心里竟涌出了一点委屈。
这点委屈还没有莫名其妙变成控诉,就看着修拿起了一沓衣服,开口道:“这是刚刚下人送到帐内来的新衣。”
舒窈拿被子捂着胸口坐起来,大惊:“送到帐内?!”
修抿嘴一笑:“瞧你吓的。就送到帐门口,我去拿的,你来穿衣服吧!奴才伺候你行不行?”
舒窈别过头去,只露出通红的耳朵尖儿:“鬼才要你帮忙!”
修扑过去,低声道:“你就给我一个机会献点殷勤吧!要是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一会让你打死了怎么办?杖刑,鞭刑我可受不起。”
舒窈似乎有点忍受不了和他就这样亲密,一大早睁眼,第一个人遇见的就是他,甚至都没有给她一点来得及矜持和伪装的空间。天哪,她会不会也原形毕露?舒窈这样想着,却感觉他干燥温暖的手,缓缓的握住了自己的肩膀。
他虽然也在笑着,一副不正经且没心没肺的样子,但之间有些紧张又有些温情的摩挲过了他肩膀的轮廓。舒窈回过头想说什么,却听着修先开口道:“早上起来我花了大半个时辰才确定这不是梦。”
舒窈回头,瞧了他一眼,才抿嘴道:“废话,我倒希望这个噩梦赶紧醒来!”
修哪里不知道她的刀子嘴豆腐心,不甚在意的伸手揉了揉她的下巴尖儿,舒窈赶紧躲开,有点脸红。修开口道:“是,我的确一晚上都没能睡个踏实,也做了个噩梦。梦见你确实嫁给我了,我们在皇宫里成婚,你一身红衣,成婚大典那样隆重。说些不该说的话——我好像还是宫里的太子。然而我还没有高兴太久,就感觉好像我们好日子还没过够,居住的大殿里燃起了大火……”
舒窈吓了一跳:“这混账话你也敢胡说?不吉利!呸呸呸!”她连忙去捂修的嘴,
修抓住他手腕,笑道:“你我夫妻在帐内说话,有何不可?咱俩能峰回路转道今天了,还怕它什么吉利不吉利。”
舒窈却脑子里全都是他说的什么“你我夫妻”——
天呐,真的嫁人啦……
修没关注到她这点小心思,道:“你听我说嘛,不能让我一个人心里难受,我梦见发了大火,我和你被困住了,有好多好多的叛军,围住了我们。我当时想,如果我是天下第一游侠,剑术出神,武艺超群,是不是就能在万人之中带你走了?后来又想了想,如果我是天下第一游侠,也就不会让你倒霉,和我遇上这样的事情了。”
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修没有办法再继续说下去,他梦见一把剑,穿过了舒窈的胸口,他的家人曾经不许她嫁给他的一种最恶劣的设想,终于成真了。
然而她还死死地抓着他的手,娇小的身子里透出无人能敌的坚决,一直跪倒下去都没有放开。
虽是梦,但他一闭眼,就是舒窈用从来没有过的眼神望着他。因为她从来不会用任何行为来表示她的半分情深,修只能过了许久,才体会得到,那些细节当中她缱绻又挣扎的小心意。
虽然可能梦里那样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旦修心里有了一种确定的感觉。如果发生了什么变故,这个满口说着对他不满意,说着讨厌他,说着要打他的趾高气昂的小女人,还会用那样的眼神紧紧握住她的手。
修笑了笑,舒窈觉得他眼角有些发红,连忙好奇问道:“后来呢?怎么说到一半?”
修摇头,岔开话题:“快点吧!天已经大亮,我们还在帐内,下人们不知道又以为我们在帐内怎么荒唐呢!来来,你伸手,让我这个下人好好伺候你穿衣服。”
舒窈面上露出了一点得意又促狭的笑容,眯着眼睛瞧他,慢悠悠的像个贵妃一样抬起了手。然而这拈着指尖的优雅动作还没有持续下去,她眼角注意到了自己的胳膊,忽然惊愕的开口道:“修你是只狗吗?!瞧你把我咬的,我这样还怎么见人?怎么洗澡,下人可都看着呢!”
修又开始装傻的笑起来:“我没用劲儿啊,我就舔了舔。”
舒窈已经要抱头尖叫,羞的快昏过去了,明知道没用,还是使劲的用指尖搓着满身嫣红的点点痕迹:“你胡说八道,这上面还有牙印儿呢!我、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修连忙安慰她道:“不要紧,大家难道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你要是身上一点儿痕迹,都没有人家也要怀疑我是不是有毛病了?”
然而这哪里安慰的了舒窈,旁人一副理解的目光,只能让她更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她甚至还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要跟他同房了,然而这种事,她哪里又能真的拒绝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