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帐帘再次被挑开,进来的是提着药箱的中年人,他是跟着公主陪嫁过来的御医。紧跟在御医后面的,是刚刚跑出去的,犹自抹着眼泪的罗兰。
“李大夫,快救救我家小姐!”一直守在床头的剑兰,一见到来人,好像捉住了浮木的溺水人,悄悄擦掉脸上的泪痕,目光灼灼地盯着御医。
李御医看到岳绮云的脸色,当下也来不及避嫌,立即把手搭在了她纤细的手腕上,闭目感受着那细微的脉搏。
“怎么样,小姐她,她可还有救?”剑兰的声音颤抖,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李御医脸色变了变,飞快地从药箱里取出几枚银针,扎在了岳绮云的几处要害穴位上。
“咳咳咳……”一刻钟后,岳绮云喉咙一颤,发出了几声咳嗽。
“小姐,小姐,你可吓死奴婢了!”罗兰再也忍不住,哇地一下放声大哭。
“公主应该没有大碍,我再开副外敷和内服的药方,按时服用几天,静养一阵子,就可以恢复如初了。”李御医擦干额头的冷汗,快步走到矮几前写药方,一边叮嘱着剑兰。
两个丫鬟一个忙着熬药,一个轻手轻脚地给伤处敷药。
岳绮云的眼睛只睁开了一忽会儿,就觉得头脑一阵刺痛,紧接着又是喉咙处火烧火燎的痛,她喘息了一下,眼帘无力地垂下。
她是岳绮云,大梁国镇国公的嫡女,被大梁皇帝封为怀恩公主,远嫁到燕国烈焰部落和亲。
苍白的嘴角扯了扯,她忽然又瞪大了眼睛,默默地打量着自己居住的,这个充满游牧民族特色的巨大帐蓬。
圆形的王帐用特殊的木材支撑着,明亮的阳光从穹顶的天窗洒落,四根粗壮的红色柱子坐落在王帐的四个方位,和屋顶连接的地方雕刻着振翅高飞的雄鹰。王帐的外层是用皮革制成,而内里围着上好的蜀锦。
草原的风把沉重的门帘吹开一条缝隙,隐约有马匹的嘶鸣,还有牛羊的哞叫声,透过门缝细碎地传来。
“小姐,你感觉怎样?”剑兰跪坐在床榻边,关切地询问。灵巧的双手穿花蝴蝶般,正用细软的棉布给她包扎伤口。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无助的彷徨。
国公府的嫡出小姐,本应是养在深闺,教养成大家闺秀的。奈何国公爷太过宠溺这个唯一的女儿,由着她和兄长们一起习武。大梁的闺秀,全都是自小缠足的,可她们家小姐为了方便习武,居然没有裹脚,任由着长成了一双天足。好在小姐的脚够小,穿上绣花鞋,倒也跟那些缠足的小姐们没什么区别。
小姐及笄以后,琴棋书画学得稀松平常,可是一身的武功却在高手如林的国公府成了翘楚。
身怀绝世武功,小姐行事更加的大胆,经常穿男装出门游历。而这样离经叛道的行为,在国公爷的眼里,却成了巾帼不让须眉,更加纵容着了。
现在,初为人妇的小姐,新婚之夜居然发生了如此羞耻的事情。这让剑兰不得不怀疑,自家小姐是不是在外游历的时候,和其他男人有了私情?想到这里,剑兰的心里愁云惨淡。比之大梁,燕国民风虽然彪悍了许多,对于女子的贞洁,却同大梁一样重视。
小姐未来的路,将会有多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