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祠门口,朝臣的马车和学子们纷纷在这翘首以盼。
虽然前朝礼崩乐坏,但礼仪还是传承下来,特别是面对皇室天子的礼节。一贯都是渊帝先登上御驾,皇子宫妃们离去后,臣子才能动。
天子的御辇由六匹俊朗,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杂毛的骊马拉动。其上并不如同其余列国国君那样花里胡哨,或是装饰着各种各样象征威仪的物件,反倒古朴厚重,中央木箱上雕刻着神秘的图腾纹路,如同大渊皇宫的格局一样,威严庄重。
“那我就先过去了。”
转身的时候,宗洛心里并没有多少波澜。
虞北洲还没有回京多久,这个时候他和裴谦雪还算好友,再往后走,那可就不一定了。
麻烦的是裴谦雪为人太过聪明细致。
这个失忆的借口,宗洛可以用来骗他一时,却骗不了太久。
先不说裴谦雪是渊帝心腹,能接触到不少隐秘事,宗洛同渊帝说开,也只是说暂时不在明面上恢复皇子身份。就是裴谦雪自己,估计也很快就会从内侍和渊帝的态度中察觉出端倪
所以接下来,宗洛要做的,就是“顺理成章”地慢慢恢复自己的记忆。
再接下来,他就得为自己夺储,并且查明上辈子真相做准备了。
至于裴谦雪会不会发现,根本就不在宗洛的考量范围之内。
不管他发现不发现,最后他都会走到虞北洲这个主角身边,重复他上辈子的背叛。
宗洛这么想着,任由元嘉掀开御辇厚重古朴的车帘,抬脚登了上去。
所有人目送渊帝上了车,元嘉又来邀请三皇子。
经历了今日接连多次刺激后,众人心里便只蹦出一句“果然”来。
然而元嘉邀请了宗洛后,却并不见要一起邀请宗弘玖的意思。
要知道,宗弘玖年纪不到,没有自己的马车,往日出宫都是跟随渊帝御驾一起。可现如今,不说他父皇,就连内侍都把他这个九皇子遗忘了一般。
偏偏宗弘玖并非真蠢,他骄纵,只是对其他人骄纵。实则深深地畏惧着自己的父皇,大庭广众之下不敢多说一句,脸色极差。
从小到大,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不仅被三皇兄打了两回就算了,父皇竟然还不为他出头,就连那射下来的九枚福缘果,也不愿意匀给他一颗!
方才在大巫祠上,宗弘玖听见那些人的窃窃私语。
“不是说九皇子在宫中最受宠吗?”
“谁知道呢,深宫大内,我等本就不可随意窥探,更何况依陛下那种性格应当也只是待九皇子比旁的皇子好一些吧。”
“也是了,陛下又不看重这些,当初陛下登基前不也是。”
他们彼此说着话,说到这,又默契的收声。
宗弘玖知道他们的意思。
他也曾听闻过,当初父皇称帝前,屠杀手足,因为宗室内所有人都支持当初的太子,于是他们的性命渊帝便一个也没留下。也正是因此,才铸下暴君恶名,这么多年了都还被遵旧礼的文人戳着脊梁骨骂。
血缘手足,对渊帝来说也不过如此,皇子也不过其中一个。
可宗弘玖一直觉得,他是不同的。他一定是父皇最宠爱的那个。
虽然这几年也因为立储一事,他私底下打着投靠几位皇兄的算盘。
但说到底,宗弘玖心里仍旧在想,这么多年父皇不立储,会不会是想让其他几位皇兄内斗到耗尽力量,实则等他长大。
所以上回在章宫里听到的对话,宗弘玖一开始根本不信。
可是现在事实由不得他不信。
“九弟不如同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