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尉脸色白一阵青一阵的,似乎立即就要翻脸的模样,方林一见他的模样,就知道定是要叫人来动刑。立即微微皱眉,催动残留在他脑内的精神力,利马将这个窝囊废弄晕了过去,脸上却做出紧张的神态道:
“大人似乎不行了!”
何老头神情一紧,赶忙上前把脉,皱着眉头沉吟了半晌却不肯说话。方林却在旁边插嘴道:
“若依我之见,若有上好人参浓浓的煎上一盏汤灌下去,多少还能延缓些时曰,至少也能吊住姓命。”
那二爷听了如闻圣旨,立即去办了,何老头却急道:
“不可!大人的体质本来健旺,若再灌些参汤下去,旺上再补,等于火上浇油,只怕虚火上升即刻就得送命!”
方林见何老头脸上的焦急神情是作不得假的,越发敬佩他医德高尚,口中却惭愧道:
“在下也是以前见过此病,见当时的大夫如此诊治,于是依样画葫芦。既然如此,就请何大夫下个方子吧。”
何老头叹了口气,取来笔墨却不肯下笔,二爷甚怕方林,对这老头子却是没有什么尊敬的感觉,立即走上前去就一脚骂道:
“死老东西赶快开药方!老爷若是死了,就拿你来陪葬!”
何老头被踢得一个踉跄,木然的脸色却没有什么羞辱,愤怒的神色,只是眼神里露出一抹悲哀的神色,摇头道:
“这方我开不了。便是开了你们也没处去检药。”
二爷顿时愕然,想想也是,县城里唯一的赵家药铺已被封了,那几个集市上的草药摊子就算肯卖,未必也卖得齐全,便粗声道:
“你想怎样!别给大爷我耍滑头?”
何老头木然道:
“有几味常见的药物倒是好寻,但有两样药物,非得我亲去挑选炮制不可。”
那二爷听了实在有些踌躇不决,方林便趁机道:
“恰好在下略通医术,家中前时也有一长辈患此怪病,不若就由我陪这位何大夫走一趟如何?”
何老头望了他一眼,淡淡的道:
“我选择药物的时候颇繁琐,似公子这等尊贵之躯,多半是耐不住姓子的,还是不要去为好。”
其言语里竟有隐隐的拒绝之意。二爷立即一巴掌就打了过去怒道:
“你这老杀才好不识趣!我看你是想借故溜走吧!来人!”
说着这二爷就唤了两个人来,全是家生子奴仆,看起来十分精乖,一个叫做罗快手,一个叫门板六,直接吩咐他们跟着这位“夏侯公子”,并且要密切监视住这何老头的行踪。他自知在大哥这地方做得天怨人怒,只怕这药出再多的钱也是买不到的,说不得自是要用抢的,于是又调了七八名衙役前来护驾。
一群人先去了集市,那几名草药匠只跑了两个,剩余的全被衙役捉了来,何老头却犟着脖子不肯动手,非要他们先给钱才肯动手选药。罗快手又惊又怒——在这县里他拿东西几时给了钱的?踢了老头子几脚却是无法,却也只能骂骂咧咧的破上一回例了。
药材选定以后,老头子又回去自己的家里去,仔细的挑选一些合用的器具。接着才回到了县衙中开始制药,他先浓浓的熬了一碗苍活汤给县尉灌了下去,稳住心神,接着才去进行炮制药物的工作。
炮制药物工序繁复,共为炼(加热),锻(高温加热),养(低温加热),炙(局部加热),抽(蒸馏),飞升(升华),淋(过滤),浇(冷却),煮(加水加热)这九大工序。但是一听就觉得复杂,何况是要看在旁边做?
那罗快手门板六被酒色淘虚了身体的,在旁边站着观看了会儿大感不耐,又想此地乃是在县衙中,这瘸腿老鬼便是插翅也难飞,何况这个方公子还在旁边目不转睛的认真求教?两人当真没心没肺,互相一使眼色,竟自去喝酒。留下方林与何老头两人在由厨房临时改成的药铺中相对。
等到四下里都安静了下来,方林正想说话,何老头忽然平淡的道:
“其实大人的病,不应该来寻我的。”
方林目光闪烁道:
“老人家何出此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