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县府的扶持,赵金玉对赵正简直五体投地。
县府是怎样的存在?那是皇权的范围,一个村的里正,堂而皇之地就敢什么都说。不仅说了,还说得如此通透,简直匪夷所思。
赵正却不以为然,他知道朝廷的动向,他也自信有能力做好这件事情。只要县官他不傻,他都知道平凉是在给自己往上戴乌纱帽。这种不征用徭役,仅靠村里自发的行为,哪个父母官不乐意?
赵金玉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但眼光过于局限。
赵正把赵金玉留在了县府,让他拿着县令出具的文书调用县府府库里的生铁,能立时换成农具的,折算工钱以生铁兑换,有多少要多少。
赵金玉也算不辱使命,找了县里的、镇上的铁匠铺,一通生铁使劲砸,没有就先订,最后包括运费、人工总共只花了十三贯工钱,消耗了九百多斤生铁,换了三百多铁锄、铁锹等一应开渠工具。
这种大赚的买卖,让赵金玉心里乐开了花。
……
正月十五,赵正站在大通河的河坎上,亲手斩黄鸡,烧黄纸。
平凉村全村出动,站在河滩上黑压压的全是人,人手一只铁质工具。
“图个吉利!”赵正使了个眼色,“开工!”
一旁的赵吉利直等赵正吩咐,立时往手上吐了口唾沫,扬起手臂画了个圈,“嘿”一声,铁锄破土而入,再一掀,河坎上便被挖出了一个大大的豁口。
外乡人胡三大一马当先,领着众人“嗷嗷”地嚎叫着,男女老少三百多人分别冲向了之前早就安排好的任务区域,手里铁锄翻飞,顿时沙土飞扬。
赵正在荒原上踱步,亲自测定水渠走向,估算每日工程量。
周盈扛着赵正土造的水准仪亦步亦趋,每隔几十步,按赵正指示放下一个。赵金玉挑着一担砖头,往仪器上挂。赵正通过水准仪的望山,观察垂在仪器上的砖与仪器的夹角,测算两个仪器间的土地高低。
“元郎,这玩意真的有用吗?”周盈放下最后一个水准仪,返身去拿之前放下的。
赵正摇头,“也就估个大概,但有总比没有好!”
三十多里地,赵正花了五天总算测算完毕,在草纸上他画下了工程草图,在哪里转弯,在哪里深挖,哪里浅挖,一一标注,周盈和周春就在这些点上做标记。赵金玉则拿着尺子当监工,按照草图构示,测量渠沟深浅、宽窄。
为了防止有人摸鱼,赵正甚至开出了立功受奖的条件。
丁男每人每日三丈,奖钱五十文,加记半工分。每日四丈,则奖钱一百文,加记一工分,中男若是达标,另加记工分半分。女子若是达标,则翻倍奖励。
以家庭为单位,平均每人达到三丈者,额外奖钱两百文,每人加记半工分。
最重要的,赵正还会授予锦旗一面,上书“挖渠能手”四个大字,悬挂在各家门外。
简直光宗耀祖。
赵正说完这些,却把一旁的赵金玉是愁得不行。
这算法太过复杂,他一天天的啥也不用干了,光验收和记账,就得直接吐血。
赵金玉想把赵吉利拉来作陪,赵吉利却死活不干,老子挖渠一天能挖五丈,你让老子陪你写字玩?你坑爹呢吗?
赵金玉没法,又去找赵大柱,谁知赵大柱早已经铆足了力气,和胡三大两人比着赛地在那闷头狂掘,根本都不带理他的。
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