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看到第一辆闪着“TAXI”红光的车过来,她冲它招了手,坐上去,拼命地喊:“HURRYUP、HURRYUP……”
“WHEREAREYOUGOING?”
车子开出老远了,带着浓重美国西部口音的黑人司机的声音在小小的车厢中回响。
车窗外漆黑一片。
车速很快,景物飞快地向后退着,夏文丹看着那些黑乎乎的景物,对司机的提问置若罔闻。
“WHEREAREYOUGOING?”
司机再问,一边微侧了头不断地打量着夏文丹。
她头也不曾回,甚至连英语也不说,只无所谓地挥挥手,“随便,随便你把我拉去哪儿,只要不在这里都好……不在这里,我不要在这里……”
她突然笑了,很大声地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
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
十六君远行,瞿塘滟滪堆。
五月不可触,猿声天上哀……”
“原来,李老祖宗早就知道,青梅竹马的感情,是最最靠不住的,你说呢,THEBLACK,你说呢……”
她再笑,轻轻捶着自己的椅子,不知问他还是问自己。
当然,不会有任何人回答。
黑人司机再度斜睨了她一眼,嘟囔了一句不知什么话,将车开得飞快。
这样的速度越发让她疯狂。
她笑着再背《长干行》,一遍又一遍……
直到,沉沉睡去。
电话铃响的时候,程亦鸣其实还没睡着。
临睡前加的那颗安眠药似乎一点也没发挥作用。
加之自追了夏文丹后就一直乱跳不曾歇息的心脑,他根本就没办法在酒店那张床上平躺下来。
闭上眼准备数羊的时候,他又看到了丹丹的眼睛,大大的的空洞的无悲无喜的。
那是刚刚她最后看他的那一眼,
那是他第一次在丹丹的眼睛中看到那样的目光。
心脏处弥漫上来的痛在加剧,痛得他整个人下意识地抽搐了两下。
好不容易摸到药,刚塞进嘴里,他房间的电话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