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看武侠小说的时候,凌壹就经常听人说“一见杨过误终身”。
郭襄在最天真懵懂的年纪,遇到了一个像是天神一般降临的大哥哥,他武功高强,他无所不能,他一次次救她于水火,还给她放了一场全天下最盛大的烟火,照亮了整个襄阳城。
那一天的傅景洲对她来说,也是这样的存在。
她还记得那条阴暗逼仄的小巷子里,歪歪斜斜的路灯在他头顶洒下昏黄的光,就像是舞台上的追光灯一般,四周都是黑洞洞的,只有他站在光下,踏光而来。
他在她面前蹲下来,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说:“凌壹,不要怕,以后我保护你。”
她第一次有想哭的冲动。
“手里拿着什么?”他问。
她缓缓摊开手掌,一片墨绿色的碎玻璃片早已被她的体温暖的温热,白皙的手掌上盘踞着几道红痕。
他捏起玻璃片扔到一边,粗糙的指尖划过她的掌心,有点痒。
“疼吗?”
她摇头。
傅景洲比她大五岁,早已经长成了青葱的少年模样,摊开手掌,骨节分明,手指修长,跟她稚气未脱的小肉手很不一样,也比她的手大了好大一圈。
他在邀请她把手交给他,轻声道:“走吧,我带你回家。”
记忆这个东西,是真的很霸道。
好的记忆坏的记忆,完全不受理智控制,不能调整,更无法筛选,记住了就是记住了,有些东西虽然现在已经没什么用了,但是就是能呆在脑海里,让人记一辈子。
最后凌壹还是同意了跟他一起去山里。
如果过去三个月的记忆都不算好,那她想试一试,最后的这段山中时光,能不能留下一些足以让她回味一辈子的美好回忆,支撑她日后几十年异国他乡的孤独时光。
这天,他们出发得很早。
五月底的天气,市里已经很热了,但山中却还有些微冷。
或许是昨天傅伯母提醒了他,今天傅景洲开车开得很慢,凌壹有些昏昏欲睡,再睁眼的时候,车子已经在山脚下的停车场了。
苏心彤兴致很高,一路上都很兴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问得急了,傅景洲偶尔附和两句,但看上去也有些被迫营业的无奈。
趁苏心彤去买饮料的功夫,凌壹问他:“你们吵架了?”
傅景洲看了她一眼:“我昨晚一直都是在别墅,早上我们一起去接的她,哪来的时间吵架?”
“我怎么感觉你们之间好像气氛有点怪怪的。”
傅景洲摇头:“可能是这三年的时间里,我们都变了吧。”
凌壹摸了摸鼻子,决定不再追问这个话题。
她现在学聪明了。
不该问的,一句话都不多问,省得到最后又得来一个扎心的答案,伤得自己心肝疼,何苦来哉。
“凌医生?”
旁边不远处,有一个年轻男人忽然叫了一声。
凌壹看过去,发现这个年轻男人有些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她在妇产科这么多年,估计是哪个产妇的丈夫来咨询过她,有过一面之缘吧。
她笑着点头:“你好。”
“真巧啊,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年轻男人走了过来,“你也来山里玩吗?”
凌壹点头:“对,你也是?”
年轻男人羞赧地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是啊,之前工作太忙,一直没时间,这次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
“太太和孩子还好吗?”
年轻男人一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