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彦如此着急,定是宫中有事。东昭皇宫的事情,白穆实在不想参合,而且今日这么巧,他带她出来,宫中就有事,也不知是否早有安排。但晏彦身为皇子,身边暗卫必不会少,她若贸然下毒将他毒倒了反倒坏事。
白穆不动声色地随晏彦上马车,看他不时焦急地看看车外,心中盘算着找什么机会在进宫之前脱身。
马车疾行了没多久,突然一声破空嘶鸣,剧烈颠簸之后,停了下来。
晏彦毕竟只有十二岁,面上的烦躁一显无疑,推开车门便大骂道:“本皇子的马车,谁敢……”
话到一半,却顿了顿,诧异道:“慕……哥哥?”
白穆心下一喜,忙唤道:“少主!”
说着便打算下马车,手腕却被晏彦紧紧扣住,但也只是一瞬,晏彦的犹疑一闪而过,随即放开了她。
慕白只身一人,今日穿了一身烟灰色的袍子,骑在马上,仿佛要融入夜色一般。
“多谢四殿下亲自将白芷接到都城。”他淡然开口,声色辩不出喜怒。
晏彦似乎有些尴尬,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道:“本打算带白芷姐姐在都城玩一玩,得报宫中出了事,便正好带她去找你。”
“宫中的确出了点事,四殿下若想搅那趟浑水,现在还来得及。”慕白说着,已经翻身下马,眼神落在疾步走来的白穆身上,便柔缓了许多。
白穆的手被他拉住,心下才稍稍安定,身子一轻,被他举上马。
“慕白先行一步。”慕白跟着上马,也不再管晏彦,马鞭一扬,朝着先前相反的方向离去。
深秋的夜晚,寒气愈重,疾风穿身而过,但身后隐隐透出的暖意令白穆并不觉得冷,离皇宫越远,心下也越发安定。
“三皇子晏宇举兵叛乱,欲要夺宫,直捣皇宫。”未等白穆开口,慕白便解释道,“你身边亦有暗卫,得了消息我便来接你。”
白穆微微吐出一口气,“白伶呢?”
“去城东的客栈歇着了。”
“那我们这是……”白穆看了看愈发偏僻的四下,“去哪里?”
马步仍旧未停,只是缓了下来。
“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白穆微微一愣,抬眼看慕白,见他薄唇紧抿,眸光闪烁,面色更显白皙,对上她的眼,便微微一笑,眼神如春风拂过般软暖。
白穆又是一愣,随即垂下眼。除了当年初与慕白相识,她有许久不曾看慕白对她这样笑。这三年来,他们之间说得最多的话便是讨论他教她的东西,这样一个夜晚,皇宫大乱,他却突然带她出城说有话要说?
他们停在一处山头,一眼望去,并看不到皇城,只有茂密的丛林和静逸的房屋,山风猎猎,白穆不知慕白想对她说什么,心中不安,喉头便有些干涩,正要开口相问,他已然开了口。
“我自小在白子洲长大,由母亲一手教养,也自小便知道我并非母亲的亲生骨肉,将来要娶母亲的亲生女儿。”慕白负手望向山底,声色和合,“因自小被这样教,我一直认定此事,不曾怀疑,每次出岛的任务之一便是寻你。”
“当初我听闻商洛有名以‘仿’闻名的说书先生,便急忙寻去,却得知你已入宫。商少君一直想借白子洲的势,所以沥山一行正好见到你。那日初见你与母亲略有相似的眉眼,心下便有了计较,但……并不确定。因此才趁着教你骑马之际看你背后是否有母亲所说的胎记,并问你的阿穆,到底是哪个‘穆’。”
白穆微微垂眼,慕白如何寻她的事情,她从来不曾问过,这也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及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