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片刻,她再次与项王妃道谢,见她仿佛与太子妃十分亲近,说起项王时虽口中看似敬重,然而眼中却又有些不以为然,便知道这位心里有自己的主意,道谢后,这才慢吞吞地带着四公主往自己的住处去了。
四公主都急的火上房了,见夷安还慢悠悠地,恨不能使劲儿摇一摇这个家伙,憋了半天,实在憋不住了,抓着夷安的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咬牙低声道,“你怎么不着急?!”
“赐婚,是要玉玺的。”夷安慢慢地说道。
四公主一口气憋在嘴里,不说话了。
她想起来了,玉玺,叫薛皇后从乾元帝手里抢走了。
“若口谕,你该怎么办?!”四公主翻了个白眼儿,与夷安低声急道,“真有个侧妃,哪怕只是个摆设呢,那也碍眼不是?!”
她有点儿替夷安委屈,此时便很难过地说道,“做什么算计你呢?!你们俩好得一个人儿似的,做什么叫外头人来碍眼?”这些天她亲眼所见,萧翎与夷安之间越来越好,正为好友欢喜,又听了这个,哪里憋得住,顿时对韦妃就生出了怨恨来。
“从前以为她是个好的,没想到也是个藏奸的!”四公主便低声骂道。
不是藏奸的,为什么要抢夷安的姻缘?
天底下没人了?非要做侧妃?!
“若是口谕,太不郑重,谁会当一回事儿呢?”夷安就笑了,安抚地说道,“韦家可是大族,这么打脸的事儿,可干不出来。”
况口谕,听见了的才叫口谕,谁会听到呢?谁听到了,会说自己听到了呢?
太想当然了些。
“不管如何,这是清河王闹出来的,要叫他知道!”四公主赌气的不行,回身叫了一个宫人往外头与萧翎送信儿去了,这才与夷安顿足道,“咱们不替他操心!若连这样的事儿都接不住,还说什么保护你呢?”
她吸了吸鼻子,漂亮的小脸蛋儿都暗淡了,看不出之前说起表哥时的欢喜来,夷安心里一软,便拉着她的手轻声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况,”她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没有人,能夺走我的夫君。”
大族又如何?赐婚又如何?
她说不行,谁都不能往她的府里塞人!
若给脸不要脸,她就只能送人去死了。
“不过,这是看中了清河王的兵权?”四公主顿了顿,便疑惑地问道。
“谁不喜欢兵权呢?”夷安淡淡地说道,“况,冷不丁陛下要赐婚,都知道这是有人进言,这自然是那个昭仪的好处。这昭仪是管妃举荐,项王又在外将这赐婚传的沸沸扬扬,看着就是管妃与项王的手笔。”见四公主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夷安脸色冰冷,一双眼睛里全是阴沉的黑冷,慢慢地说道,“我可是平阳侯家的嫡女,身后连着多少人?!这么大刺刺地给了我一个嘴巴,不是在叫项王与我家结仇?”
韦家真是有人才,这么一石二鸟的计策都能生出来,可见管妃项王不是对手的。
四公主已经要晕倒了,只觉得眼前一夕之间大变样,从前的平静祥和翻天覆地,变成了自己不认识的模样。
怎么还带连环计的呢?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夷安见四公主露出了害怕的模样,知道她虽在宫中长大,却叫淑妃养育得很好,什么都没有经历过,还带着几分纯良,便温声道,“古往今来,皇位就是这么来的,后头刀光剑影如斯,前朝上,那都是你死我活,一个不好,就是株连全家,算得了什么呢?”
她上辈子,见到的比这更多。她为了报当年皇后的养育之恩,扶着太子上位,一路杀了太子的三个弟弟,如今这些,不过是些小事罢了。
那才是真正的你死我活,与后宅不同的厮杀。
也是因那时算计太多,叫她本就病怏怏的身子扛不住,因此最后挨不住死了。
四公主点了点头,不说话了。
她的脸上变幻不定,最后落在了坚定上。
“不管如何,我总是会保护母妃,保护母后的。”四公主抬头一笑,顿了顿,这才轻声道,“就算是叫我也跌到这样的算计里,我也不会再心软,再去可怜不该可怜的人了。”
她是天真,可是却也明白,这世道,可怜了敌人,就是在伤害真正爱惜自己的人。
“韦家,”四公主想了想,这才低声说道,“韦家长房嫡枝这一代女孩儿里头,只还有一个没有出阁,想必三皇嫂说的,就是这个了。”顿了顿,她便轻声道,“那确实是个美人,听说是个纯孝良善之人,只是如今……”她苦笑,有些黯然地说道,“我都不知道,这如今能不能信了。”她回身抱着夷安,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冷,有些害怕,低声说道,“一个个的,叫我不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