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蝶铺好被子,打发吃过奶开始打哈欠的小皇子睡下,和乳娘一起在榻边的地方铺了条毡垫,背倚着榻坐着上夜。因为一晚上就这样坐着很犯困,不小心就打瞌睡了。而范雪瑶宽厚,就准许她们两人一班上夜,轮着睡上一会儿。
徐氏是新进宫的,她不放心,就让徐氏先睡了。
春蝶坐了半日,听见西边里头有动静,不一会儿有人进来,灯火照的东边这头都有亮。窸窸窣窣好一会儿,又出去了。忽然有脚步声过来,蹑手蹑脚的,春蝶直起身子望向屏风边。
画屏进了房间,探头进来,屋子里灯烛早早用黑布罩起来了,一片黑,借着外面映进来的一点儿光,她瞅见榻前坐着两个人,一个怀里抱着个鼓囊囊的布包,低着头,睡着的样子。
而另一个正直着背看着这边。
“春蝶?”她轻声唤道。
春蝶轻手轻脚地站了起来,走过去拉着画屏来到外间门口:“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画屏笑了笑,把手里的盒子递给她:“方才官家和娘子传了宵夜,剩下些馃子,我想着给你送来吃些垫垫肚子。茶炉房给咱们备着的,总不如御膳好吃,是吧。”
春蝶嘻嘻笑道:“多谢你大恩,难为你想着我,还特意给我送来。拿来我尝一尝,要是我吃着喜欢,我就自个儿吃了算了。”
画屏闻言看了看熟睡的徐氏一眼,小声道:“睡熟了?”
春蝶打开盒子,眼睛抬也不抬道:“睡着呢,这乳娘找的,白天还好,奶小皇子,替小皇子洗身子换包布,样样都办的妥帖。她只是一样不好,夜里睡得尤其香。同她一班上夜,我得提着十分的心,轮着我小憩也不敢真睡下了,闭着眼睛养养神罢了。就怕她一个瞌睡过去,倘若小皇子真哭闹起来,一时就难哄好了。吵着西头多糟心啊。”
画屏在毡垫子上盘腿坐下,春蝶拿起一块奶糕儿塞进嘴里:“牛乳这样的东西,难得才吃上一回。这奶糕儿做的真香浓,娘子很爱吃的,今儿怎么剩这样多?”
牛乳不好保存,新鲜的马上就会变质,是稀贵之物。宫里吃的通常都是乳制品,比如酥油、乳酪。
画屏道:“娘子什么好东西吃不上嘴的,那样一个牛羊司供给着,贵妃要吃鲜牛乳,还能少这份用度?各样糖糕馃子酥酪,咱们小膳房做的就有两攒盒,还有尚食局那边的御膳呢。官家就没动过,娘子倒是拣了两个吃了。可不就剩这么多了嘛。我记得你也爱吃牛乳,就留给你了。”
春蝶听了这话,露出笑来,乐滋滋地道:“这倒是,娘子如今封做贵妃,这一应用度不是昭仪时可比的。娘子节俭,哪用的着那么多。一多一半都叫折色做银钱了。咱们如今那点子俸米倒成了小头,大头是娘子的赏赐,年节时放的赏钱。算一算,也就中宫那里赏钱比咱们多一点儿,可这平时的赏赐,他们是绝没有咱们得的次数的。”
“许皇後是小门小户出身,虽然是中宫皇後的俸钱,宫分用度丰厚。可偌大一个中宫,上上下下各处都要用钱,时不时的要放赏内外,还不能比旁人赏的少了,不然就失了体面。有再多钱也不够使的。这两年年,官家也没怎么去过了,那边的人,也就面上看着光亮罢了。”春蝶一面吃着奶糕儿,一面低声嬉笑道。
画屏听了,轻轻抿了抿嘴。
她听出了春蝶那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她不光是说那些宫人只是面上看着光亮,还有那许皇後。话虽然有点儿刻薄,说的却是实在话。
从前官家敬重中宫皇後,官家、太后,总会赏赐些东西下去,用膳时赏几盘肴馔,鲜果进贡,送几篓子最好的时果。年节大日子赏的金银彩缎,珍玩宝石,制式之器物的,这些不论大小价值,都是体面。表示了对中宫的看重。这样旁人才会敬重中宫。
可是许皇後总做些歪事,惹得官家、太后日渐冷淡。少了赏赐,旁人瞧出了她不受宠,少了惧怕,日子可不就难过了吗。何况她娘家式微,这几年时常入内,隔不了多久中宫就有赏赐放出去。这样补贴娘家,自己自然日子紧巴巴的。
春蝶把攒盒里的果子吃了一多半,还想吃,又怕出恭麻烦,吃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就要盖起来了,又道:“你吃了不曾?”
画屏道:“我吃过了,这些都是专留给你的。”
春蝶便道:“攒盒留这儿罢,一会儿叫徐乳娘也吃几口。不好真吃独食的,叫她记着咱们的不是。”
画屏闻言便笑了起来:“你这样的人,还怕她?”语气有些轻。
春蝶也笑了:“她奶了小皇子几天,就想叫我怕她?你看方氏朱氏她们可是奶了大皇子一场的,说起来,不比她得意一些?可在娘子跟前,方氏和朱氏可有咱们几个体面?不都得客客气气地叫一声姑姑的。我只是不想为了几个馃子,叫人背地里数落,落个吝啬吃独食之名罢了。”
画屏搡了她一下,笑得俏脸胜春:“你这丫头,这样牙尖嘴利,这样年轻一个人,还让人赶着叫姑姑,明儿我可得同娘子说一说。”
两人笑了一场,画屏便出去了,西头寝室里范雪瑶和楚楠是久别胜新婚,尽情在榻间缠绵了两回。范雪瑶自诊出有孕后,又养月子一月半,加起来九个半月的时间,楚楠都没能沾她的边。
后宫美貌妃嫔虽多,可楚楠心内却只惦记着范雪瑶一人。纵有宠幸,没情没爱的,总归是毫无趣意。所以虽然范雪瑶怀孕生子,这段漫长的日子里,本该叫那些妃嫔分了去得到侍寝的机会,没想到楚楠却都独宿寝殿了。夜里孤枕难眠,心猿意马,只是盼着范雪瑶尽快顺利地诞育下孩子,身子早一点恢复。
想了这许多时候,如今痛快做了两回,楚楠仍有些意犹未尽,半趴半搂着范雪瑶慢慢啄吻她的脸颊、额头、细颈,大有歇息一会,然后再来一次的意思。
范雪瑶吃不消了,她旷了这么多月,虽生了小儿子,却恢复的极好,身子就似初次一样,细嫩娇弱,不堪摧残。叫他这样连续两回恣意挞通一番,只感到又酸又麻,碰一碰都浑身发颤,哪里还禁得住第三回?
红红的玉脸上满是香汗,呶着被他吸吮得嫣红微肿的嘴儿,哼哼唧唧,委委屈屈的地求饶:“官家,实在受不得了,弄的我酥软酸麻,再来不了了……”
楚楠看她眼睛湿漉漉的,如嗔似怨,这般娇莺雏燕经不得风雨般的娇媚之态,不由满心畅美,更觉旖旎可人,很想再快活一回,又怜惜她着实累着了。
在她香肩上吻了吻,声音还带着情意的沙哑:“不来了,累着你了,歇息吧。”
范雪瑶勉力在他颈窝蹭了蹭,合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楚楠搂着她依偎了一会儿,慢慢起身叫香汤沐浴,亲自拧了布巾替范雪瑶擦拭身子,擦到那被他弄得红肿可怜的地方更是愈发小心。
范雪瑶不满地哼了哼,小脸微皱,可惜实在太累,到底没真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