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痴人无数,难得几人无私。
我自问不是那无私之人,亦没有博爱的情怀,我有的,不过一颗女儿家最常的心,心里满是对情郎的牵念。
阿政欢喜得手足共舞,我看着,只觉得扎眼!
悠悠的默然退出了侧殿,我窝回我的正殿,将自己蒙进被子里。
天气还有些燥,我蒙在被子里,气闷得紧。却也不愿出被子,将自己蒙在被子里,闷声默然流泪。咸湿的眼泪模糊了满脸,笼罩着我周身,愈发压抑。
精卫不知何时进来了,只在床榻边柔声问了句,“夫人,可还好?”
不愿此刻悲伤模样被人瞧见,又怕自己怒火上头波及身边之人,我只佯装出无碍的声音,冷冷道,“出去!”
“可是,夫人……”精卫不放心的还欲说些什么。
“我说,出去!不要再进来!”我吼道,嗓子都有些沙哑。
精卫叹息了一声,终究还是带上门出去了。
我蒙在被子里,终是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如何能不难过的,即算是那日,我跟祖母说,阿房的孩子将来终究也会是我的,也不过是为了瞒过祖母的一句随意话而已。
我在阿政的心里,究竟占了几分位置,我自己都不甚明了……谈何而来的跟她去争阿政的爱?
哭得朦朦胧胧间,似是精卫又进来唤了我一次,我只作没听见,死死的睡了过去。
次日天光微亮,便被画眉揪着我起了床,四个媵女一应在我屋内准备着,杜鹃拿了一件玄色镶明黄章纹的衣衫,在铜兽炉上袅袅熏香,好一番热闹景象。
经过一夜的沉淀,我的情绪比昨夜淡了几分,只问道,“今儿如何这般齐整?”
“今日月节,夫人可是忘了?”精卫眉眼弯弯的看着我笑,我方拍拍脑袋,的确是将这一遭儿给忘了。
盥洗罢,杜鹃将熏衣交给了百灵,只与精卫两个人开始替我绾发。这是三年不兴礼乐之后的头一遭祭祀,总该隆重些的。
只无奈,今年是个饥荒年,满地饿殍,怕是不会有多奢侈。赵姬打理着一应事务,也未曾让我插手,不知她可有节省些?
隆重整理了一番之后,我自去赵姬宫中问安,替她多帮衬些手脚,只等夜幕来临,好观摩这一场月节祭祀盛典。
至入了夜,恰到申时,咸阳宫祭祀台已摆上了一青铜方鼎,四足鼎立,雕刻着吉祥与祝福,宰了猪、狗、牛、羊等一概牲畜,复又有九张桌摆满果品点心,祭天祀月,篝火燎得甚旺,红彤彤的灼人眼。
阿政端坐在月台上,赵姬与我陪在他身边,两侧排开依次是吕不韦、麃公等一应文武大臣,按功高品阶排下。
巫祝们围着大鼎念唱着不知名的咒文祷告着,虔诚至极。箜篌和编钟蓦然声起,声势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