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兴看不惯,一捶桌子,怒起冲冲喝道:“你们像什么样子,哪里尚有武林中人的气息,娇生惯养,不如在家抱娃娃。死胖子,擦桌子。为何不帮我们这桌擦擦,若不是我,你如今尚与张蓝对战呢。就你这德行,张蓝赢不了你,必定熏死你。”
卫飒恼恨的瞧着阴丽华,一面擦桌子。一面思:小女孩为何瞧出他绝技“铁线拳”的破绽,师傅苏伯阿都说,他的“铁线拳”气势威猛,无人正面与之撼动。一名小女孩如何识得“铁线拳”中的奥秘,他脸上不由微笑着对于阴丽华,此女岂能得罪,询问道:“阴家三妹,你看看哪里还要擦拭呢?”
阴丽华亦笑脸相迎,娇声道:“小胖子,以你这年纪,功夫当属第一。我哥唯有嘴刁,打不过你的。跑过来擦桌子是怕我说破你,另一门功夫的破绽是吧。你放心好了,只要你不与我们阴家为敌,我阴三妹不会说的。桌子上面的杯筷,你也一起洗了,要用井水知道不?”
卫飒安心稍许,乐颠颠将杯筷放于脸盆内,行走而去,干活颇为卖力。
咋咋呼呼的大堂里,恢复了人气,老板娘拿着勺子从厨房跑将出来,大块头身板,中气十足:“客官别吵,饭菜马上就来,又香又可口。”
两只装满井水的脸盆摆放在靠在一起的两张桌子上面,刘秀与阴兴皆已准备停当,两人恶瞪对方,大口呼气。阴识嘿嘿笑道:“预备······开始。”
刘秀与阴兴两只大脑袋都是一头扎进脸盆内,但听见咕咚咕咚,冒泡声响。大堂里的人皆露出奇怪的表情,心忖:这当是武林对决吗?亲自见证一场武林对决,说出去,要闹笑话的,此事当今生不再提起。
刘秀头闷在水里,外面的声响亦能听见,但闻师兄们的加油声,一口气已是憋了一炷香时间,已超过他的极限。他募地如电闪雷鸣般,从怀里掏出一只弯曲的枯黄色竹管,插入水中,一下咬在嘴里,轻松的大出气。赖皮的刘秀早就想好此招数,适才只说,头扎在水里不能抬起,未讲不能使用暗器。道理讲得通,当是行正道。
大堂里嗡嗡声大作,有人哈哈大笑,以巨毋霸笑得最为响彻,其他人摇头苦笑,小孩子家耍赖,让人无语。强华大叫:“十三师弟,好样的,当是英雄所为,光明正大使暗器,天下任我行。”
阴识咯咯咯笑不停,捧着肚子还在笑,弟弟阴兴上当了,待会给他画上两只大王八。阴丽华使恶毒的眼光瞧着刘秀的脸盆,为何会着此子的道。如今就算跑上去“吼”,人家占着“理”。不甘心被刘秀捉弄输一回的阴丽华,再次使出“幻术”迷踪的身影,即从旁边一桌上面取了一团米饭,瞬息间就将一团米饭塞入刘秀呼气的竹管内。
阴丽华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早就给几名老江湖瞧出破绽来,苏伯阿对着强华耳语几句。强华恍然,长身而起,喝道:“阴三妹,你使诈,好······”还未等强华说完,刘秀呛着了,吸进鼻子嘴里皆是米饭,头簌的抬起,大声咳嗽,嘴、鼻子里,皆喷出米饭来。场面一下沸腾,大堂里面的人一起抚掌大笑,平时不苟言笑的“金龙仙道”花乘辇难得大笑一回。
阴丽华一拉阴兴,欢叫道:“二哥,你赢了。”
此事让守折门师兄们愤愤不平,一时大堂里两面的人,吵闹声响彻云霄。
阴丽华急道:“哦,允许小无赖使暗器,那阴三妹亦能使暗器,这道理跑到英雄大会也讲得通。小无赖,脸上画两个大王八!”
阴兴最为嘴刁,帮腔道:“二爷不管,小无赖,头先伸出来,定要画两只大王八。”
强华叫道:“不能如此说,此乃两人比试,当是两人较量,哪有旁人相帮的道理。讲到哪里,皆是你阴三妹耍无赖。英雄大会,岂能有你们赖皮之人参加的份。”众师兄弟一起帮腔作势,吵架的人,皆是年轻的少侠。
刘秀小手一挥,喝道:“都别吵了,我认栽。既然大家都使计,没什么好讲的。”又跑到阴兴身旁,嘿嘿道:“阴二哥,小弟刘秀有礼了,画得小一点,一只算了。哦!”
阴兴测阴阴叫道:“老板,取笔墨来。小无赖,输了就想讨饶,做梦去吧。嘿嘿,左右两只大王八。记住一天不许擦掉,更不许洗脸。”
刘秀心思:这有何丢脸的,适才连屁股皆被小姑娘瞧见,两只大王八画在脸上何妨,嘿嘿笑道:“阴二哥,刘秀已是你的小弟,我丢脸,当是二哥丢脸。小弟不管的哦,跑出门外,别人问我是哪家孩子,小弟定将阴阳派阴二哥名号报上,你就看着办吧。”
阴兴手拿毛笔稍一停顿,迟疑不决时,阴丽华娇声道:“二哥,还是我来画吧。”随手接过毛笔,沾墨渍,让毛笔吸饱墨水,叹息道:“九穗,阴家晓得如何做的,你放一百个心吧。”
刘秀哭丧着脸,已知道结局,哀求道:“阴三妹,是小的不好,饶了小的无理吧。”
阴丽华呵斥道:“闭嘴,再说话,连嘴上也要画上去了,不想吃饭了吗?”两只大王八,又大又浓,涂抹在刘秀小脸上,占得满满当当。
原说好不耻笑刘秀的师兄们,皆在嗤嗤嗤偷笑。让刘秀低沉下去,羞愧的低头,躲到李章处,不与他人相对,恨不得有道缝钻下去。今晚都是认识的人,知道前因后果,当是无妨,明天出门该如何是好呢?
花乘辇与徒弟巨毋霸已吃饱,唱了个肥诺,与众人离别,转到后堂歇息睡觉。方才阴兴已点好菜肴,一道道美食先端到,阴家兄妹那里。阴识倒没忘适才与刘秀约好,要把樽对饮。招手,微笑道:“贤弟,来呀。有何害羞的,我们尚有许多话没讲呢。过来过来,没人笑话你的。”
刘秀心思:死扣的大师兄严光,点些什么菜?叫花子门派,二荤二素一汤。亦不知奖赏十三师弟,舍生忘死,见义勇为。你不破费,我就转投他处吃食。他腾身而起,对着师傅苏伯阿,轻声道:“师傅,我去打探英雄大会的事。”又附耳问:“师傅,要不要跟在阴阳门派屁股后面去见识见识?”
苏伯阿略迟疑会儿,缓缓点头道:“去吧!老十三,阴阳派的人,行事当算讲理,人在江湖理应多交些朋友。”他已对英雄大会感兴趣,别人不请也能自到,厚脸皮的守折门吃白饭已是江湖闻名遐迩,让人取笑已成家长便饭。谁让守折门人多士众,几百名学堂里的穷子书生,行走大汉江山,皆要打上守折门名号。
刘秀笑哈哈行到阴识身旁,叫一声:“叨扰了,阴大哥、阴二哥、阴三妹。嘿嘿!”
阴丽华一瞧刘秀阎罗小鬼的怪笑状,咯咯咯笑得欢畅,今日大胜小无赖刘秀。厚脸皮的刘秀已和大哥阴识一见如故,该如何对付不惧“催眠功”的刘秀呢?
桌上两道菜“划水青鱼”、“鲜虾茭白”。刘秀尝了两口,点头道:“嗯,老板娘手艺不错,已有御膳房的水准,阴兄当赏。”
阴丽华嗤笑出声:“小黑鬼,你吃过御膳房的菜啊。厚脸皮的小黑鬼,尽会胡说八道。”
家规养成,刘秀将嘴里的吃食吞下,方才开口:“我家祖上是春陵侯,那时啊······侯门深似海,锦衣玉食,妻妾如云。噗!”刘秀自己笑起来,鬼脸更显滑稽,偷偷瞧师傅处,是否在听他说话。
刘秀鬼祟的指点另处,低声道:“瞧见吗?梁王八代传人,祖上比皇帝还富,他们吃什么?孔雀冠,鲨鱼翅,黑熊掌,人参娃,吓都吓死你们。”
阴丽华听得目瞪口呆,想像着这些食物,阴识、阴兴皆被刘秀糊弄住了。阴兴停下筷子,狐疑问道:“小黑鬼,人参娃何物啊?我行走江湖几年,为何没听说过呢?”
刘秀开始抖落所长,取笑道:“阴二哥,行走江湖哪能知道这些,这些皆是宫廷秘帏,哪有你们能知道的。九穗姓什么啊,这人参娃啊。”刘秀鬼脸笑看阴丽华,说道:“人参娃,顾名思义,就是人参成精后修炼变为人形,头上绑一根红绳,扎一个小辫子,圆圆的脑袋,身上穿一件红肚兜,是个很可爱的小孩,呶!与你们俩的三妹有点像。”
阴丽华急道:“我岂是人参娃变的,再说我从来不扎红头绳。”她再次窥探,刘秀的面部表情以及心跳,是否在耍弄他们三人?哎,面部表情瞧不出变化,黑漆漆一片。刘秀的心跳,怪异非常,比常人缓慢,嗯?怪不得比试潜水做鳖,能憋气甚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