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这一夜算是折腾,原本是欢欢喜喜的日子,结果新娘子哭哭啼啼的,许老爷又叫气的不轻。
不过第二日许岚清醒来,依旧如同往常一般温文尔雅,昨儿夜里喝醉疯闹的事情,他似乎已全不记得,许愿终归是疼儿子,在许岚清规规矩矩的带着钟雅琴来奉茶请安的时候,也没多说他。
许雅琴昨儿夜里回去后,大约人走空了又哭了一场,如今眼泡肿的厉害,也难为她,新婚之夜,良宵美景,却对着一个醉醺醺不省人事的夫君空守一夜,她能不哭。
不过这会儿她眼泡虽然肿着,面上却有初为人妻的羞赧,许岚清再不是昨天那个神志不清的醉酒疯汉,恢复了正常的许岚清,足够叫钟雅琴小鹿乱撞,面红心跳。
许绣忆在家里吃了午膳就回去了,老太爷见着了团子喜欢的很,非要留团子住两日,许绣忆就将团子留在了娘家,带着金玉回去。
到了苏府,银玉就说苏锦郁醒了,问她要不要去看看。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的银玉不明所以,小心翼翼的再问。
“奶奶,咱房里,要去看看吗?”
许绣忆淡漠道:“我忙的很,你和金玉过去看他就行。”
这样不合规矩,一个宅门宅院的,哪里会抽不出这功夫,显见的,她们奶奶不待见这四爷呢。
不过是个什么原有,金玉银玉也不明白,见许绣忆的样子,大抵是劝不动的,两人便只能依言,拿了一些礼品过去看望苏锦郁。
许绣忆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看着金玉银玉出去,眼底里渐渐藏不住厌恶和冷冽的光。
醒了,怎不索性昏迷一辈子,倒是叫她眼不见心不烦。
许绣忆对苏锦郁,从骨子里透着厌恶和恨意,如若不是这个人是苏家的四爷,早叫她赶了出去,和那卑鄙的寻妙一起流落街头去。
她只愿那苏锦郁放聪明些,别再犯上她,否则她有的他苦头吃。
金玉银玉回来,面上不大好看,手里的东西也原封不动拿了回来,见到许绣忆,不好交差似的,道:“三奶奶,我们叫四爷赶出来了。”
“哦?”
“四爷叫我们滚,说三奶奶你夺了他的孩子,逼走了他的女人……”
金玉边说,边小心打量许绣忆的脸色。
许绣忆却全无所谓的模样:“只管叫他去嚷嚷,老太太同意了的,他自己亲娘做的主,他想如何。”
金玉忙点头:“可不是,再说蓝姑娘能认奶奶你做娘亲,那是十辈子修来的福气,银玉你是没瞧见奶奶娘家里是多么喜欢蓝姑娘,可不比跟着寻妙那丫鬟又出息?”
银玉也觉得这样,不过心里还是不免担心:“三奶奶,你说老太太会不会改了主意?”
改主意,这由不得她,苏老太太是个聪明人,若是说之前团子过继给了许绣忆还只是苏府里头的事情,那这会儿团子住在了许绣忆的娘家,许家老太爷,许护国公那般喜欢团子,团子就已是她许家的玄外孙女,老太太有的这个胆子同护国公府出尔反尔。
苏锦郁要闹,就叫他去闹,无用的东西,闹翻天也就是那么回事。
*
苏锦郁果然是闹起来,听说先是不肯吃药,说要女儿。
然后连饭也不肯吃了,与苏老太太放了狠话,说是不把团子还回去,他就绝世到死。
苏老太太左右为难,亲自过去和苏锦郁说了许多的好话,苏锦郁却脾气闹的更大,连苏老太太都拒之门外,在屋子里喊孩子不还回来就死了算了。
苏老太太被逼慌,也只能来求许绣忆。
苏老太太病了一场,这几日将将有些好转,却因为苏锦郁闹腾的,脸色又是一片蜡黄蜡黄,就和个风烛残年似的,只叫人担心她会不会转眼就去了。
是苏雅兰陪着来,苏雅兰从宫里被赶出来后,许绣忆这是第二次见她。
她进了佛堂,吃斋念佛,平素里避不见人,只去看看老太太。
她不是从宫里被赶出来的第一人,但是在当今皇帝手里被赶出来的,她却是第一人。
这事儿拂苏家的脸,这苏雅兰更是没有面目见人,所以终日把自己关着,青灯古佛,吃斋念经,年纪轻轻,这脸上的沉重能够装几箩筐。
今日她倒是出来走动了,搀着苏老太太来的许绣忆屋子里。
许绣忆忙给苏老太太倒了茶,苏雅兰在边上说了一句:“母亲不能喝这样浓的茶,三弟妹你换成清水吧。”
她的声音很是温和,脸上有一种无时不刻自卑感,她算是个美人,生的秀丽,眼角一颗泪痣,平添几分妩媚,许绣忆知她以前肯定不是这样的个性,不然也做不成皇帝的宠妃。
不过再是飞扬跋扈,风光耀眼的人,一旦从云端跌入地狱,那便是连寻常人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