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爹都是上卿,那肯定还是晋国的爹更尊贵一些。
但他已经把要做大弟子的牛皮吹出去了,现在让他食言,季孙肥可抹不开这个面子。
他红着脸结巴了一阵,旋即开口道:“虽然他父亲是比我父亲厉害一些,但学生之间应该比较的是学识,怎么能以父亲的地位来决定高下呢?”
公输班听了,装作敬重道:“这么说来,您一定很有学问吧?”
“我……”
此话一出,季孙肥瞬间被沉默了。
他如果有学问,也不可能被他爹扔到菟裘交给宰予管教。
他的名气更是早已传遍曲阜泮宫,谁人不知他‘不识诗书君子肥’的名号?
公输班一看他这反应,立马就知道了季孙肥的痛点。
他开口道:“不过嘛……光是有学问,也未必能得到夫子的认可。
夫子曾经教过我们:至道深微,惟人是弘,天命无常,惟德是与。
最高的道是深奥微妙的,天地万灵当中,只有人可以把它发扬光大。
天命是没有常数,时刻处于变化之中的,惟有德行修养得当的人才能长久的持有它。
正因为如此,所以商汤讨伐了夏桀,继承了夏后氏的天命。
而武王又讨取了纣王,取代了殷商的统治。
由此可见,只要德行修养到位,哪怕是天下都能易手。
现在您想要成为夫子座下的第一人,为何不先从修养德行开始做起呢?”
季孙肥虽然比公输班年长,但论起耍嘴皮子、斗心眼的功力,他哪里比得上已经跟随宰予学习两年多的公输班呢?
他虽然没听懂公输班到底想表达什么含义。
但光是听公输班嘴里接二连三蹦出的那些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词语诗句,季孙肥便觉得这人好像不管说什么都挺有道理的。
因为他父亲季孙斯和那些谋臣门客们交谈时,用的都是这个调调。
季孙肥听完了公输班的劝谏,虽然没搞明白,但也不好意思直接追问。
只是学着他父亲的模样,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着半根毛都没长出来的下巴。
季孙肥一边抚着下巴,还一边微微点头应道。
“这……嗯……你所言极是啊!只不过,这个修养德行,嗯……应该从何处开始做起呢?”
公输班见他中计,便露出一丝貌似天真的笑容,开口回道。
“你既然来夫子门下求学,想必知道夫子过往的事迹吧?”
季孙肥听到这里,不住地点头道。
“那是当然!夫子的事迹,从西鄙之地再到东海之滨,从南荒大泽再到北野雪原,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一战覆灭齐军水师,天下各国无不震动!父亲让我来夫子门下学习,就是为了学他行军打仗的本事。”
公输班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把前日夫子教我的行军之法传授于你。”
季孙肥激动道:“还请师弟指教!”
公输班道:“夫子常言:自古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若兵精粮足,则战无不胜。这一点,其实放在修养德行上,也是可以说得通的!”
“喔?!”季孙肥沉思片刻,扭头问道:“为兄愚钝,不知其解。夫子说的这段话,与修养德行有什么关系呢?”
公输班道:“敢问师兄,粮草是从何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