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亲眼看见?”那门房被她引来的路人指指点点,当下脸色也又沉又怒,“既然看见,在外头为什么不抓住他?”
“反而跑到我们府上撒野?”
“若是抓得住,我们难道还会眼睁睁看着他跑掉吗?”那尖利的女声越发愤怒,大概因为太过激动,以至声音都透了颤意,“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时,终于有路人认出这尖声质问的女声之主是谁了。
就听得人群里发出不低的一声诧异“咦”一声,然后道,“这不是原来慕家二老爷的千金吗?”
“啧啧,原本一家人,现在变成陌路都不止,还闹起贼来了。”
“真是造孽啊。”
随着这窃窃私语之声越来越多,围观的路人也越来越多了。
更有甚者,似乎还有几个有意无意的那么扯着嗓子一喊,“这慕尚书也太绝情了,独自霸占了诺大的府邸不说,还将慕二老爷的长子给打杀了。”
这一声喊,简直在人群里炸开了窝,轰的一声,便有人簇拥着一齐往慕府大门这边涌。
不时有人喊着,“这慕尚书也欺人太甚了吧,将人赶出去不算,还将人家长子给打杀了,这不是要赶尽杀绝么?”
“对对,慕尚书就是仗着权势欺人,上回还将二老爷全家都送去大理寺打板子了呢。”
“可怜见的,据说那二老爷的亲娘都已经七老八十了,算的长辈呢,居然也不放过。”
有人叹息,脸上布满同情,可出口的语气却让人怎么听怎么充满幸灾乐祸甚至挑拨的味道。
“据说那二老爷的老娘从大理寺出来之后,在床上养了两个月都下不了床呢。”
又有人提出质疑了,“可我怎么听说,二老爷的官阶比慕尚书还要高一级?这仗势欺人说不上吧?”
旁边有人立即轻啐一声,自以为细声细声,实则那嗓门大到方圆一里都听得清楚的声音,“官阶高一级算什么,又不像人家慕尚书手里有实权。再则,你一定还闹不清楚,当天作主将二老爷一家送去大理寺打板子的,可不是慕尚书。”
路人更有好奇加好事的连忙追问道,“那是谁的主意?”
有人摇头晃脑,一脸鄙夷姿态,连声感叹,“孤陋寡闻孤陋寡闻。”
就这样,这些路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在慕府大门前就扯起慕府的八掛来了。
反倒是之前牵起这事由头的慕云雪,这会却似没事人一样被晾在了一旁。
不过她被晾着也不在意,反而含笑退到一旁竖起耳朵津津有味的听着他们论八掛。
幸而这些路人争论半天之后,终于又绕回了原点,记起慕云雪是追贼追到这慕府门外,昔日的慕府二老爷嫡千金,如今却被挡在门外不得其门而入。
有几个愤愤不平的热血路人,大概并不清楚慕尚书平日为人,眼见慕云雪一个孤弱女子这般楚楚可怜柔弱无助的,便自告奋勇的冲到侧门那边,一边使劲去捶打门扉,一边恶狠狠的凶猛语气高声大喊,“开门开门,将那个偷人荷包的贼人交出来。”
这动静闹得大,门房看见外头路人越聚越多,一时又惊又吓的。
外头这些不明就里的路人,这会仿佛一个个都似化身正义使者一样,听慕云雪几句哭诉就义愤填膺的斥骂不仁不义来。
门房担心事情闹大,顶着发麻的头皮,麻溜的将窗户关上了。
倒是暂时能够起到眼不见为净的效果,只不过外头那些指责声怒骂声与高喊声仍旧不时入耳。
门房不敢离开,关了窗户,才连忙差人将眼前这事禀报到枫林居大小姐跟前去。
“慕云雪居然敢故意误导路人来慕府门前闹事?”不能怪慕晓枫对这事持怀疑态度,实在是据她对慕云雪的了解,那从小在江南长大又要风得风的要雨是雨的姑娘,根本没这胆量敢到这叫嚣。
今天居然敢暗中聚集人来这闹事,她实在不得不怀疑太阳升起的时候,是不是不小心跑偏了位置。
“是的,小姐。”红影恭敬侍立在亭子外,看着一手撑在麻灰石桌上的沉思的少女,神色也透着几分茫然不解,“听说还有些激奋的,已经嚷嚷着要冲门进来亲自为她抓贼。”
眼睛眯了眯,眸底一霎冷意流转而过,慕晓枫哼了哼,“冲门进来为她抓贼?”
“真是有胆色!”
不过,这胆色有的只怕是狗胆而已。
“小姐,”红影眉目沉凝,看着已然动怒的少女,又道,“奴婢来禀之前,已经自行作主先让一部份护卫过去那边了。”
慕晓枫若有所思的点头,“嗯,你处理得很好。”
为了预防真有人冲进府里闹事,先抽调部份护卫到前院去防着也好。
只不过,想着一向只敢暗处给她使小绊子的慕云雪,忽然变得如此胆大包天起来,慕晓枫心里就隐隐冒出不太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