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达古堡充满油墨芳香的书房内,贝鲁教授轻笑着疑问。
然而这习以为常的简单问题却将雅米拉完全问住了,就好像“一加一”谁都知道等于二,但“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却并不是谁都能回答的。
卡拉迪亚大陆的人类在加入战场之后,伴随着战斗与杀戮可以极快的强化自身力量,一个自幼习武但没上过战场的纯粹武者,在战场上很有可能被那些走入战场一两年的昔日农夫轻易的干掉……不仅仅是彼此之间的经验与心态而已,双方的体魄力量方面也存在着差距。
战争与杀戮,在这片大陆自古以来便是获取力量的最快捷方法,贵族阶层的战争力量远远超过普通人,就是因为他们可以长期的接触战争参与战争,只要不意外死亡,总会变得超乎常人的强大。
“……也许,是因为加入战场后他们有较长的时间研习武艺……”雅米拉有些摸不准的说着模棱两可的话语,此时此刻在众人目光注视下脸颊通红一片,也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心态才会突然冒犯教授的。
贝鲁教授虽然没有处罚雅米拉,但这一次不同于以往,直到最后他也没有明确的解答自己刚刚问出的问题,下课之后雅米拉明显情绪低落,作为闺蜜好友,肖伊凑到她身边轻声的安慰。雅米拉泪眼模糊的看了看肖伊,然后目光扫视,突然伏桌哭泣得更大声了……
“出来吧伊诺。还是说,你想让我把你赶出来?”
挟着厚厚书籍的贝鲁教授原本悠然漫步于花园中仰头看着天空中清亮的月光,然而突兀的。他突然高声说了一句,在半晌得不到回应后蓦然闯入那片绽放着鲜红花卉的植物群中,一柄短小但却锋利的短剑蓦然自袖中滑入他的手里。旋身一划,一道冷电似的刺目光虹将四周的红花绿叶斩得漫天飘飞。
“啪……”的一声轻响,一道身影在贝鲁的短剑斩击之下有些狼狈的脱身。当朱鹏疾退到安全距离注视自己手中的木剑时,却发现坚硬的训练重剑上已经多出一道明显的缺口,要一瞬间在坚固木剑上制造出这种程度的缺口。不仅仅需要锋利的兵器而已,对于使用者的力量要求也相当的高。
“虽然以前就有过怀疑,但没想到真的看走眼了。你身上并没有练武人应有的痕迹。但阿拉西斯伯爵对你的态度与所支付的报酬都太高了些。如果你是他特地找来制衡我与凯老师的,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原来卡拉迪亚大陆战场真的可以速成战力,所以你身上习武人应有的痕迹都会这么少。”
“凯教官拥有在战场上正面斩杀十名芮尔典重骑兵的战斗力,所以像我这样的人。阿拉西斯伯爵至少找了近十名。这些退伍或者叛逃的终极战士被散插在这座城堡的各个角落。如果你能打赢我,我就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你如何?”单手执着那柄锋锐短剑一步一步向朱鹏压迫过来。一向斯文淡薄的贝鲁教授身上此时此刻散发出一股实质般的暗红杀意,他的眼瞳都开始密布血丝,最后恍若一只野兽般单手执着短剑凶猛冲上,明明没有修炼过太多的武艺,其招式简易粗糙,但贝鲁教授的力量与敏捷却并不逊色于长年习武甚至还有诸多手段增强自身身体素质的朱鹏。
双方两人一个持木质的练习重剑,另一个则单手持着一柄锋利的明锐锋剑气势凶猛的接连刺杀劈斩。双方交手数回合后,完全摸清楚贝鲁路数的朱鹏蓦然切入对方攻势之中一剑劈开他持剑的手腕。另一剑则重重砍在教授的胸腹之间,朱鹏这一击可是没有留手,隐隐约约几乎可以听到隐隐的骨裂声。
“呜……好……真是好。”
后退几步,脸形痉挛的靠着一棵大些的花树缓缓的坐了下来,贝鲁此时此刻身上的疯癫杀意渐渐的衰退,脸色胀红但眼内的血丝却已经渐渐淡去了,又恢复了平常那幅雅致斯文的模样态度。
“我们卡拉迪亚大陆连通着炼狱深渊的世界,甚至于有一些极端的学者认为,我们干脆就是人类与恶魔种的混血,所以在彼此杀戮时,才可以在战争与死亡中获得能力的提升,力量的增幅。简直……简直就好像是传说中血战炼狱一样,弱小者杀死强大者而强大,十个新兵在战场上侥幸杀掉一个骑兵甚至骑士之后,就可以获得对方的一部分力量来提高自身的体质与力量,在血腥的杀场上生存一年半载,比在正常状态下修炼武艺十几二十年还要来得强大。而贵族之所以更加的强大,就是因为他们体内流淌着纯度更高的恶魔之血,普通的平民潜力有限,强大到骑士,神射手,步兵军士这个等级也差不多就是极限了,而贵族的潜力往往让他们可以变得更快、更强、更耐打,在通常规模不过百多人的战斗中,强大的贵族武士可以一力解决二三十名普通士兵甚至更多,对战局的整体影响力可想而知。”倚靠着身后的花树,受伤不轻脸色有些惨白的贝鲁将自己所知道的秘辛娓娓道来。
这些内容在一个普通地球人听来有些玄妙奇幻难以理解,但朱鹏回想降临这个恐怖世界时所遭遇的那处类似于火山的巢穴,暗红色的时光法阵,那些通体坚韧黑鳞的恶魔……贝鲁所说的这一切,似乎都变得不再那么难以理解了。
“为什么引我来?为什么攻击我?你又为什么要对我讲这些?”
“引你过来,向你讲述这个世界的伟大浩瀚,是阿拉西斯伯爵的意思。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他都不希望你再在这个城市内呆下去了。至于攻击你。则是我自作主张,我想要看看让伯爵那么严阵以待的人到底有怎样的水准。”说到这里,贝鲁苦笑着轻抚胸腹。那里的肌肉与骨骼几乎被朱鹏一剑斩得大面积龟裂,刚刚那一剑若是斩向头颅,这个世界估计也就没有贝鲁这个人了。
“我虽然是以战场参谋的身份加入战场的,但多年生死胜败也锻炼到了斯瓦迪亚军士的水准,虽然并没有穿着盔甲更没有使用真正的武器,但考虑到你使用的也是练习木剑。伊诺。阿法尔,你的基础与技能已经足够出众了。下一步加入大陆战争才是你飞速进步的捷径,哪怕是伯爵并没有下让我说这些话的命令,但仅仅以我个人的角度我还是想说。走出去,在这死水般的大陆掀起真的波澜吧,卡拉迪亚已经沉寂了太久太久。”
伊诺与贝鲁两人格斗,交谈。闹出的动静与浪费的时间都不少了。但半晌过去了。花园连个探寻的人都没有过来一个。朱鹏扫视了四周一圈,心中已然知道此时此刻必然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自己,贝鲁已经算是最后的温和通牒了,有些话不需要明说,就好像自然界强壮的野兽会将小兽驱逐出自己的领地一样,再敢回头抢食,那就是一口咬死的下场。
“多岀三个月,少则二十天。我会向凯教官与伯爵提出游历申请的。在我离开之前贝鲁先生最好把一些我应该知道的知识教给我,不然准备的不够充分。我可是会延时的。”低头对贝鲁或者隐藏在幕后的那个大声的语,然后朱鹏倒提木剑头也不回的走出狼藉一片的花园。这一次,很快便有侍者从暗处走出将贝鲁教授小心的掺扶带走。
站立在城堡最高处的灯塔房间内,注视着那个古旧但坚实的马车远远离去,阿拉西斯伯爵的神情意态显得非常的复杂,如果他再年轻二十岁,像伊诺。阿法尔这样的人他会全心全力的栽培,不惜代价的留住。可惜,现在已经不是二十年前了。
时间是这个世界最可怕的东西,因为无论是开心还是难过,无论是辉煌还是卑微,它们终究都会被时间渐渐冲淡,直到最后一丝痕迹也不曾再有……
日月交替,天色半黑半白间,禅达城外一处精致的庄园内。
一个容颜精致但双目之内尽是一片惨白色的女孩,正在辛苦锻炼着功课,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伴随着短促吐出的话语声,只见随着她站桩马步的起伏间,一句句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词语随着她的气息喷吐而出,铿锵有力:“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朱雯此时所立的马步不同于寻常人见过的马步,她蹲立时起劲先到脚掌,起的时候,脚底五指如同鸡爪一样死死抠在地上,五个脚指一抠,就牵动了小腿的骨头和肌肉,膝盖自然挺起来,膝盖一挺,大腿一绷紧,提腰,收腹。
随着身形气血的运动,她身下如同真的骑着一匹奔跑跳动的烈马般,全身肌肉都随着这股力量起伏连绵,渐渐凝成了一股劲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