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白茫茫都是棉花,微风吹来,像是白色的大海泛起波浪。
良久的无言,沉默的对视,两人的心跳,渐渐加速。
君天澜在这一刻,忽然确定,自己的心跳的原因,是因为喜欢。
喜欢这个小姑娘疯癫傻笑不守规矩,喜欢这个小姑娘摆架子闹脾气,喜欢这个小姑娘的腹黑和伶俐。
远处的溪水映照出瑟瑟明月。
灯笼映照出扑向火焰的飞蛾。
沈妙言抓住君天澜的衣袖,面上半分笑容都没有,只凝视着那双幽深凤眸,呢喃出声:“那么,国师眼中,映照出的,是什么?是江山社稷和黎明百姓,还是……”
我?
君天澜伸出手,指尖缓慢地流连过她的面颊,想说什么,却终究是无言。
等她报完仇,他很想陪她隐居于此。
可是,他的身份,不允许他这么做。
沈妙言那充满期望的双眼,一点点黯淡下去,果然,她在国师心中,占据的地方,尚还很小。
今宵月明。
君天澜走在田埂上,缓步往木屋的方向而去。
沈妙言抱着灯笼跟在他身后,低垂着脑袋,周遭的萤火虫也不能使她高兴。
快走出棉花田时,君天澜忽然顿住步子,沈妙言没注意,直接撞上了他的后背。
她摸了摸头,君天澜转过身,抬头望了眼明月,伸出手,在空气中握住什么,继而又缓缓张开五指:“沈妙言,你说,我这样,抓住的,究竟是什么?”
沈妙言怔怔看着他,“是……月光吗?可月光,是抓不住的。”
“是,月光和时间,都是抓不住的。它们从我的指缝中流走,即便再次去抓,也不是之前的那一束月光,更不是刚刚那一瞬的时间。”
君天澜凝视着她的眼眸,下一瞬,忽然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很小,同他修长的手指相扣,却莫名相衬。
“沈妙言,月光和时间我都抓不住,我能努力抓住的,只有人心。”
他声音低沉清冷,却透着致命的诱惑。
像是美丽却有毒的蛇吐出长长的红信,诱惑着眼前的猎物。
沈妙言瞳眸倏然放大,与他相扣的手掌,不禁渗出细密的汗珠来。
他的双眸那样黑沉,无边无际,月光也无法洒落进去。
像是他黑暗的过往。
像是她一旦参与其中,今后,便会再也无法脱身。
沈妙言攥紧的手逐渐放松,她什么都没有说,就这么由他握着手,缓缓往木屋而去。
翌日一早,国师府的马车停在木屋前,阿杏和阿瞒依依不舍地送沈妙言上车,阿杏又送了她一枝杏花和一粒糖果。
马车路过镇上的青石板街时,沈妙言看到昨天站在窗外听课的孩子们,含泪站在路边,纷纷对马车作揖,你一言我一语的,似乎是感谢国师为他们请来了私塾先生。
她转向君天澜,却见他闭目养神,好似这好事不是他做的一般。
阳光从车窗洒进来,她摊开手掌,掌心的糖果散发出诱人的光泽。
她将糖果扔进嘴里,眉眼弯弯,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