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声,“如此贫寒,姐姐就不必强撑着了。”
凤樱樱随她踏进来,正欲说话,卢金枝眼尖地看见了搭在簸箩上的,那件尚未完工的衣裳。
她抓起衣裳,只见这衣裳乃是用贵重的云华缎裁制,衣袖等已经缝好,只衣服上的银线竹花纹,尚还只绣了一半。
可仅仅虽只有一半,也精致贵重到足够人惊叹的了。
而这衣服大小,几乎就是李秀缘的尺寸。
她不禁冷笑,“世人都道,有的女子不知廉耻,便是被休弃了,却还不要脸地缠着前夫。凤樱樱,你便是这种女人吧?!”
凤樱樱沉默片刻,轻声道:“我与他自幼就认识,我对他的感情,不仅仅只是男女之间的感情。更多的,是多年相濡以沫的亲情。金枝,你大约并不了解我与他从贫寒中一路走来的心酸。这衣裳,是我对他的关心,但……”
“但,我关心他,却并不愿意让他知晓。这件衣物我会好好绣完,之后我会送到你们府邸的后门,交由你的丫鬟。你只需对他说,这衣物乃是你亲手做的就好。我不在意他知不知晓这衣裳是谁做的,我只希望,在这样冷的寒冬里,他勿要被冻伤。”
她欢喜秀缘,单单纯纯只欢喜他这个人。
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有着比谁都要深的感情。
她相信秀缘休弃她乃是有原因的。
她信任他,从小到大。
卢金枝的面色变了变。
她咬了咬唇,目光从那件衣裳上流连了许久。
她知晓这样好的绣工,寻常绣娘是绣不出来的。
若拿回府里送给夫君,夫君当欢喜才是。
她终于露出一抹笑容,“算你识相。我也不会白拿你的东西,我会付银子的。你的绣活做得极好,这样吧,今后我与夫君的所有衣物和枕套被面,都交给你来裁制绣花,我会按照市面上的价格,付你银钱的。”
凤樱樱脸色白了些,却并未拒绝。
恰这时,外面传来了鳐鳐的清脆声音:
“你来这儿作甚?我姨姨不欢迎你,你快走!”
凤樱樱与卢金枝走到屋外,才看见来者竟是李秀缘。
他今年不过二十岁,生得眉清目秀,雅致秀丽。
只身形略微单薄了些,一看就知是个读书人。
他面无表情地绕过鳐鳐,上前扶住卢金枝,淡淡道:“天寒夜冻,你来这里作甚?当心伤了腹中胎儿。”
说罢,一个正眼也不曾给凤樱樱,便扶着卢金枝往小院外而去。
卢金枝回头笑看了眼凤樱樱,声音如水般娇弱:“我怕姐姐冻着,特意给她送些银钱。”
“你就是滥好心,她有手有脚,自己难道不会挣银钱吗?今后,这种偏僻清寒的巷弄,你不准再过来。落雪成冰,若是滑倒,我当会心疼。”
“都依夫君的……”
两人快要走出了小院。
被彻底忽视的鳐鳐气得心肝疼,见凤樱樱一双眼只盯着李秀缘,就越发来气。
她三两步冲到石桌旁,把上面托盘里的银元宝、首饰等物尽数砸到李秀缘背上,“走走走,带着你的女人赶紧走!这种偏僻清寒的巷弄,容不下你们这种金尊玉贵的人!”
李秀缘驻足回望,冷声道:“公主深夜留宿宫外,原就犯了宫规。本官不曾弹劾你,你已该庆幸。如今还拿东西投掷内人,若是伤了内人的胎,公主可担得起这个责任?!”
“我何曾砸过她?!我砸得分明是你这个负心汉!”
鳐鳐简直要被他气得跳脚。
她当然知晓卢金枝怀着孩子,所以都有很小心不去碰她、砸她。
这李秀缘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竟不下于魏化雨!
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就没有一个好的!
凤樱樱拉住鳐鳐,朝她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