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
小鬼被打散之后,黑衣男子如被巨锤捶中一般,跪倒在地上,右手抚着胸口,一口血箭喷出一丈多远,脸色青得发绿,还有一丝丝的黑气聚集起来,神情萎靡之极,看起来是被反噬了。
白凡负手身后,如闲庭散步一般踱步上前,优哉游哉的,不带一点杀意。
但沙沙的脚步声响起,传到黑衣男子耳中,却如丧钟之音一般,他抬起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我监天司的记载里,绝无功力与你相似的高手。”
白凡平静道:“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你带我去见你们的首领,其余的事便不需要你操心了
。”
黑衣人摇了摇头,“监天司的黑狱只有被抓进去的囚犯,没有自己走进去的访客,更不会有被挟持进去的夜首。”
白凡俯视着他,徐徐道:“你这样拒绝我的好意,会死的。”
黑衣男子神色坚定,竟露出一丝嘲笑,说:“阁下修为通天,敢只身来帝都,想必是没有将监天司放在眼中,不过阴某奉劝一句,剑首的能为不是你能揣度的,你最好不要见。另外监天司没有怕死之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白凡也是乐了,好久没与人跟他这么说话了,眯眼笑道:“你也知道我这样的人如果成心作乱,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到时候始皇一怒,监天司也少不了流血漂橹。既然你对剑首这么有信心,与其让我在外面不受控制,不如把我带到你们剑首面前,让他收拾我岂不是更好?”
黑衣男子沉思半晌,默然不语,既不答应也不拒绝,似在做天人交战。
白凡也不急,他是没料到始皇对徐福如此看重,连其住宅都严密地监控起来,不过既然已经被监天司发现,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了,杀了这两人,还会有更多的人蜂拥而来,除非他远离徐福,但这显然与他的计划背道而驰,不足为取。况且他之前心血来潮想到一个计划,他自己执行起来十分困难,但如果有监天司相助,只需消耗时间,简直是必定成功,所以那时他便决议要见对方的首领一面。至于安全,此次进入任务世界与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没有回归任务,在时间耗完之前,任何时间都可以用令牌回归。
况且他有信心用那个计划说服对方,就算对方翻脸,留住他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哪怕真到了万一之时,大不了玩一出大变活人就是了。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忽忽飘逝,寂静的院落里突然响起几声虫鸣之声,这叫声没头没尾,诡异的响了五下,三长两短之后,就无影无踪。
白凡一笑,转头朝着西南角的一株大树看去,树顶的树叶微微摆动,旋而之间就恢复了平静。
黑衣人休息了这么许久,反噬造成的内伤被他压制下来,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从地上站起来,沉声道:“我答应你,走吧!”说完走到那名青衣女子身边,从袖中摸出一道白色符箓一闪地撕碎,化作一道柔和的白光,拍在她背心。
白凡神情顿时一凝,这已经是黑衣男子第二次拿出符箓了。在他的记忆里一千多年后,风云的剧情真正开启后,全都是以武道称尊,所谓的炼丹术和符箓之类的早已消逝得没了影子。不知道一千多年里,是什么导致这种变化,但事实时,都已失传。
而此时,黑衣男子接连使用出来,却让白凡大感兴趣,无论是须弥山上的法阵,还是先天神纹,亦或是大唐中的那道‘天雷封灵符’都是证明了在高阶修仙者中,符文之力所占的比重极大,甚至是仙道体系的根基都有可能。
而他经历过这么多任务世界之后也发现,这些世界看似毫无关联,实则总有一些最根本的东西是一致的,不同的只是表象,但轮回者所学到的一切回到本源世界后,都是同本归源。
尽管心中骚动,但此时却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白凡将这个念头埋在心中,面上风云不惊,见轻易女子已经清醒过来,便冷笑道:“我还以为你真不关心她的死活呢,原来先前都只不过在演戏而已。”
黑衣男子苦笑一声,没有答他,而是将女子背在身上,脚下用力跃上围墙,道:“走吧,我带你去见剑首,希望你不要后悔。”
白凡淡笑视之,跟在他身后飘然离去
。
三人身影消失在屋檐之间后,一道身影闪了进来,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阴石在监天司四大夜首之中排名第二,却败得一塌涂地,白玉京啊白玉京,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不过希望你还能活着回来,剑首……令人畏惧啊!”
…………
…………
咸阳的所有街道,都是直来直去,横是横,竖是竖,就连一座座民居、角楼都大同小异,繁华昌盛的帝国之都,从另一个角度看去,更像是一座巨大的军营。而且是一座没有城墙的军营,这是帝国的底蕴,帝国的霸气。
大秦帝国,这个名字就有这一种魔力,白凡对这个强大而又短命的帝国,也曾向往过,叹息过,然而今朝亲临时,心态却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此时就算站在始皇帝面前,他会有敬,却不会有尊,这就是仙凡之间的微妙,哪怕身为九五之尊手掌尘世最大的权柄,但在修行者面前,依然不够看。自三皇五帝之后,这便是定论了。
黑衣男子即使身受重伤且背着一个人,身形仍是迅疾,飘忽闪烁之间,走的都是僻静之处,一路上都未兴起波澜,偶尔被巡城的军士堵住时,他便从袖笼中露出一块漆黑的铁牌,军士一见便立即放行了过去。
无论哪个城市,中心之处最繁华,越是郊外越是荒僻,这一点咸阳亦不能避免。
不知走了多久,白凡始终心如止水,不急不躁,跟在黑衣男子身后,恍如一名出游的书生,闲庭信步般地若即若离,无论黑衣男子的行踪怎么变换,始终都跟他保持着十步的距离。
如此一来,黑衣男子的心中更惊,直到来到襄阳西南角,最外围的一条陋巷时,才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
这是一条破落的小巷,破落道尽了这条巷子的一切,地面坑坑洼洼的,还残留着雨天留下的污水,两边的房屋亦是破陋不堪,大多都只剩下四面墙壁,屋顶的茅草要么腐朽,要么被大风吹得不知去处,这样的房屋显是很久无人居住。
路边三三两两的躺着十余名乞丐,半死不活的样子将这巷子衬托得更加颓败,唯一的亮点就只有巷子尽头的几株柿子树,密密麻麻的柿子像灯笼一样挂在两三丈高的树枝上,只不过都是青色的,这也是乞丐们还没有对它下手的原因吧。
然而,白凡露出一丝哂笑,一切都只是表象,只要他猛然回头,定会看到原本目光浑浊的乞丐,突然间就变得精光毕露。
只不过,他没这么无聊罢了。
来到巷子尽头时,黑衣男子就一闪地消失在旁边的房屋中,白凡视若无睹,轻轻地推开了两株柿子树间的大门,走了进去。
一名身穿白色长袍的男子出现在白凡眼前,是很厚的棉袍,这名男子看上去只有四十余岁,这让白凡有些错愕,他本以为能被称为剑首的人,应该是白发长须的老头才是,不然如何能有足够的修为压制手下阴狠的狼群。
念头极此,白凡更加仔细地打量过去,事出反常必有妖,这男子很妖异!
他左脸上有一条狭长的剑痕,身前是一口井,他坐在井前,一动不动,即使白凡推门进来,走到他一丈外时,仍然如此,古井无波,这四个字用在他身上恰到好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