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巫眼里绿光闪动了一下,刚要出手禁制住这只用来巡守的夜枭,白已经无声无息的出手了。它的身体彷佛二两棉花一样随着一阵夜风飘了出去,两条长臂猛然伸开,已经在空中扭断了那夜枭的脖子。白的两条强有力的腿轻轻的在院墙上点了一下,又借力飘了回来,随后就在黎巫的身边,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把那夜枭的脖子咬了下来,张开大嘴就是一通狂吸。
皱了一下眉头,黎巫的小脸整个皱了起来,朝着另外一侧挪动了一下身体,唯恐白身上的血糊在了自己身上。一不小心,黎巫却是紧紧的和夏颉贴在了一起。
身体剧烈的哆嗦了一下,黎巫突然长身而起,彷佛一条幽灵,飞快的飘到了夏颉头顶上的那根枝桠上去。正在制作解阵星诀的夏颉,眉心射出的精神波动也是一阵乱抖,就快要完工的星诀差点就爆了开来。幸好夏颉元神稳固,一颗心冷静异常,这才强行控制自己,一分不差的把最后几个巫苻打入了那玉片中,顿时手上那些玉片已经化为了纯粹的银色。
气恼的瞪了黎巫一眼,夏颉从鼻子最深处喷出了一团冷气,冷冷的哼了一声。黎巫眼里更是凶光闪动,恶狠狠的瞪了夏颉一眼,比划了一下自己的拳头,作出了就要在他头上狠狠凿几下的动作来。
无奈的摇摇头,夏颉用左手拍了一下刚才和黎巫肢体接触的右肩,猛然想起刚才接触之时,隔着皮甲和厚厚的巫袍都无法掩过的那一份细滑和柔嫩,他心里不由得一愣,连忙低声嘀咕了几句:“阿弥陀佛,这女人可万万招惹不得!”
黎巫蹲在夏颉头顶上那根枝桠的梢部,刚要做点什么来显示自己身为大巫的威严,猛不丁的听到了夏颉嘴里叽哩咕噜的自言自语,顿时好奇的问他:“阿弥陀佛?这是什么意思?你们用来骂人的话么?你想死不成?”
呃!夏颉无奈的抬起头来,露出了比鬼还难看的笑容:“这阿弥陀佛,是问好的话。嗯,意思就是说,一切准备好了,你准备好动手没?”
飞快的瞥了一眼夏颉手上那近百片细小的星诀,黎巫又飘到了他身边蹲了下来,压低了声音喝道:“不就是偷偷的进厉天候的家里取东西么?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你解开这星阵,我就有办法让府邸里所有的巫都失去知觉,实在是太简单。”
“唔!”朝黎巫点点头,夏颉身体一长,就要跳向前方数丈外的院墙。
黎巫却一手拉住了夏颉,用力把他按在了枝桠上,一对漂亮的大眼睛睁得老大,很是不客气的说道:“记住,把天巫殿十大星阵的星图到时候全部送去我那里。呵呵,我想进天巫殿的丹殿,已经有好几年了,可惜就是解不开他们天巫殿护殿的星阵啊。”
夏颉愕然,看着黎巫抱怨道:“你去天巫殿丹殿作甚?黎巫大人,旒歆大人,我对星阵的所有知识,都来自于前任天巫,你要我转手就把天巫殿的最高机密全部卖给你,这也太过分了?”
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学着夏颉的姿势很不雅观的耸耸肩膀,黎巫歪了一下脑袋很是恶意的笑起来:“大夏巫教中的所有巫药,有一百七十二种丹方是我黎巫殿没有的,全部藏在天巫殿最隐秘的丹殿中。呵呵,收集所有的巫药药方,这可是我很小时候的梦想!你以为,从天巫那抠门的老不死手上勒索几颗丹药,很容易不成?”
嘿嘿的笑了几声,心情越来越轻松的黎巫差点就大喊大叫起来:“只要有了那一百七十二种丹房,我起码可以在那些丹方的基础上再制出数百种新的巫药,这是多大的。”
黎巫的语气突然一滞,异常愤怒的低声咆哮起来:“夏颉,白,你们给我记住今天的事情。”
夏颉和白根本没听黎巫的自言自语,一人一兽兄弟两个早就跳了出去,趴在了厉天候衮的天候府墙头上,探头探脑的朝墙内打量起来。
愤怒的一脚跺在了自己立身的枝桠上,把那一条尺许粗的树干震成了粉末,黎巫身体化为一团黯淡的绿色虚影,猛的闪到了夏颉的身边。她愤愤不平的低声吼道:“夏颉,你给本巫记住,从来没有人敢在我黎巫说话的时候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开!你给我记住,你这是对黎巫,对整个黎巫殿的冒犯,我迟早要找你算这笔帐。”
夏颉随手一抓,把黎巫拉得趴在了那两尺多厚的墙头上。他无奈的盯着黎巫,低声叹道:“黎巫大人,我们是来做贼的。我们是做贼啊,是偷东西,不是做强盗。我们是偷,不是抢。您这样站在墙头,怕天候府内的那些护卫看不到您还是怎么?”
伸出食指,狠狠的对着夏颉的腋下捅了一指头,黎巫咬着牙齿低声喝道:“贼?本巫怎么可能做贼?”
用那种既然做了某种职业就千万不要再立牌坊的表情古怪的看了黎巫一眼,夏颉低声叹息道:“那么,黎巫大人,您现在这个样子是在干什么呢?半夜来拜访厉天候么?唔,厉天候还不值得您亲自上门拜访罢?”
黎巫彻底哑然,含糊的咕哝了几句,居然就这么轻松的放过了夏颉。顷刻的功夫,她又兴奋起来,一对眸子已经变成了绿油油的,一丝丝极其凌厉的青色寒光在眸子深处不断的闪动,黎巫很是激动的说道:“好了,我是来做贼的又怎样?唔,这罩住了整个府邸的星阵,你怎么解开它?”她跃跃欲试的伸出了右手,轻声道:“若是你的星诀无用的话,我可要直接把这星阵给粉碎掉了。”
再次的没有了言语,夏颉低声叹息了一声,一股巫力注入了手上的星诀中,近百片银色的玉片纷纷飘了起来,急速的飞上了高空,一阵的盘旋,已经按照他计算的方位,镇住了厉天候府上空七杀点星阵的所有星位。
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条黑色的手绢,紧紧的蒙住了自己的脸,仅仅露了一对眼睛出来,夏颉低声道:“旒歆,我的巫力不够,只能解开这星阵一瞬间的功夫,进去的时候,可一定要快。”
黎巫的心脏突然就这么无端端的剧烈的跳了起来,她无比听话的狠狠的点点头,呼吸有点沉重的说道:“好,听你的。”顿了顿,她突然又笑起来:“放心罢,就算被厉天候的护卫发现了,我也安排了后手,逃走是不成问题的。”
“嗯,后手?”夏颉愣了一下,却没有问她详细的情况,双手结成了一个古怪的巫印,低声的喝道:“天星转,封!”他已经引发了天空那占据了七杀点星阵各大星位的星诀,让它们构成了一个极小的星阵,就好似一块石头投入了小溪一样,让溪水瞬间停滞了一下。就是这一瞬间的停滞,厉天候府上空那完美的星阵禁制突然裂开了一个小小的空隙。
体内的巫力几乎是被瞬间抽空,夏颉眼前一黑,却是已经本能的团身翻进了厉天候的府邸内。身体还没有落地,夏颉已经在空中团成了一个肉球,身体刚刚接触到地面,他已经急速的翻滚了几次,无声无息的几个跳跃,身体已经隐没在了墙根附近的一团树影内。
紧跟在夏颉身后飘进来的黎巫看得是叹为观止,她惊疑的低声道:“这蛮子成日里做贼的不成?怎么这动作如此熟练呢?”
一边恶毒的揣测着夏颉是否拥有某种副职的可能性,黎巫的动作却并不比夏颉慢到哪里。她刚刚飘过墙头,右手上就已经掏出了一个雕琢手法极其拙劣,外表非常难看,材质却是极品冰玉的药瓶,随手拔出了瓶塞,把里面数十点青色的药液朝着前方撒了出去。
那青色的药液刚刚接触空气,立刻化为一蓬蓬青色的雾气,随之就消失无形。一股淡淡的草木香气弥漫在眼前这个巨大的院落里,几乎是瞬间的功夫,到处就传来了人体倒地发出的‘噗噗’声。
“呵呵呵呵!”黎巫无比得意的笑了起来:“我亲手炼制的‘百草软龙香’,就算是真正的应龙,闻到了也会浑身瘫软睡了过去,这个院子里所有的护卫,可不是被我清理干净了么?”
得意的黎巫回过头来,突然呆住了。就在她身后三尺的地方,白翻着白眼,嘴里吐出了一层厚厚的白色沫,也瘫软昏睡了过去。在斜后方的树丛里,夏颉更是四仰八叉的倒在了那里,也不知道压坏了多少花花草草。
眼里的绿光猛的熊熊燃烧起来,黎巫气极败坏的低声咆哮道:“无用的废物,你们,你们怎么能躺下?”
一盏茶时分后,脑袋还有点发晕的夏颉摇晃了一下身体,近乎哀求的朝着黎巫拱了拱手:“黎巫大人,旒歆,我们是来做贼的,你用巫药把这么多护卫都昏睡了过去,是很好的事情。可是你连同伙都不放过,你也太过分了罢?”眼珠子无法正确对焦的白身体软沓沓的靠在了夏颉大腿上,对着黎巫连连点头,表示他绝对赞同夏颉的意见。
黎巫只是没吭声,右手死死的握着那冰玉药瓶。
撇了撇嘴,夏颉扫了一眼黎巫手上的药瓶,含糊的说道:“看你手上那瓶子这么丑,就知道你药瓶里没放好东西。幸好你的巫药对自己无效,否则若是我们三个都躺在了这里,明天可就有趣了,等得厉天候把我们抬到王庭里去,到时候却是真正有趣。”
摇摇头,不理会气得七窍生烟的黎巫,夏颉飞快的领着白,对比着手上一张羊皮上画着的厉天候府的详细地图,朝衮的卧房方向摸了过去。
“哼。”黎巫看了看手上那冰玉药瓶,低声说道:“这药瓶真的很难看么?可是毕竟是我自己刻的啊。”语气里有点伤心的黎巫把那玉瓶塞回了袖子里,身体化为一缕细细的幽光,紧跟着夏颉飘了出去。
厉天候府在大街上看起来,不过是一个很小很普通的宅院。可是经过了巫术的禁制,厉天候的府邸实际上是一个前后十几进,拥有数十座高大殿堂的宏伟府邸。若是没有履癸提供的地图,夏颉他们哪里找得到衮的卧房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