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当直树心不甘情不愿把话说完后,他才隐约有些明白过来对方的坏心情来源是什么——敢情是被自己妈妈使唤了啊……
而面对真知子的邀请,常晏倒是没有拒绝,虽然他是没有主动接近剧情人物的想法,但每次都是剧情人物不期而至,久而久之他也就习惯了,也没想着要怎么去拒绝这种类似于冥冥中的安排了。
直树在他干脆的答应了后有那么一瞬间有些没回过神来,像是没想到他会点头一样惊讶,只是虽然不解常晏这个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同样也不喜欢接近人群的家伙为什么会同意他妈妈的做客邀请,但一贯不爱打听的性格使然让他做不出追问对方的事来。
然后常晏就在说好的某个周末拜访了入江家,刚好他们一家四口都在。
出于礼貌,就算心里再不情愿,直树也还是待在了客厅里,只是在自己父母热络的和常晏说话的时候一路保持着沉默,喜欢粘着他的弟弟也安静地坐在他旁边,一边好奇地用一双大眼睛瞄着常晏。
不过要说常晏的态度有多热络也不是,说他侃侃而谈就更是扯淡了,顶多就是个落落大方进退有度,侃侃而谈什么的,对常晏这个从来就不喜欢多话的人来说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但偏偏对方的摆出来的仔细聆听的姿态让你无法抗议什么,身姿挺拔的少年腰背挺直的坐在那里,眼神坚定,眉眼沉稳的模样就是一道风景线,让旁人看了就觉得内心平静舒畅,哪里还想得到对方寡言少语这点?
被问及自己的事时,常晏也早有准备,虽然只有短短几句话,但只要口吻足够诚恳也够了。
就连兴致缺缺的直树都忍不住被他认真的神情吸引了目光,更遑论总是习惯以表面印象判断一个人的小孩子了。
于是对于这个没怎么和自己说上话的大哥哥,现在还只有七岁的入江裕树只能大概给出一个“啊感觉好厉害的样子”“这个人看起来和哥哥好像啊”之类的模糊评价,不过直树这个大哥在他心里的地位依然是高不可攀不可动摇的。
接着在几天后,常晏就意外的和这个如江家的小儿子有了一次近距离接触。
常晏在看到路边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时,不由感到了奇怪,等他四处看了看却没发现有认识的大人在附近后这种古怪就更明显了,不过他也不好就这样丢着对方一个小孩子在人来人往的这里,便只好走过人行道向对方的位置走去。
这时候裕树正蹲在路边东张西望着,在看到走过来的常晏时神情先是疑惑了会,然后很快就在脑海里找到了关于这个人的记忆——“是认识的人”“新搬来的邻居”“哥哥的同学”这几个标签牢牢地贴在了常晏身上。
这发现让他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
常晏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看着这个小男孩,停顿了一会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真知子阿姨呢?”在真知子自来熟的抗议下,他不得不改了个称呼。
听到他这么问,裕树的眼神明显游移了开来,支支吾吾道:“妈妈……妈妈说今天会晚点来接我放学,我没等她……自己先走了。”一副闯了祸被抓包的心虚样。
常晏这时也猜到了事情的后续——无非就是想要依靠自己回家的小屁孩结果不小心迷路了的发展情节,在他看来还真是不难理解。
——不过理解是一回事,赞不赞同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歪了歪头,把手递给裕树,“那我现在送你回家,免得你妈妈担心。”
“唔!”裕树点着头答应道,然后抓着他的手顺着力道站了起来,结果却因为刚刚蹲了太久一个踉跄往前摔去,被常晏稳稳地扶住了,才免去了他五体投地的小意外。
常晏顺势蹲下,按了按他的小腿部位,问他:“腿很麻?”
“……恩。”裕树可怜兮兮的扁着嘴看他,现在他只感觉自己小腿到脚踝的位置都像是被小虫子啮咬一样,又麻又痒的,针刺一样难受。
常晏无奈地轻叹口气,他抬手看了眼时间,最后只好把腿蹲麻了的小男孩抱了起来,往回去的方向走去。
裕树知道自己麻烦了别人,此时正不好意思的把小脸埋在常晏肩膀上,不敢看他的脸,嘴巴一路上张了又张,但就是半句话没说出来。
他攀着常晏的脖子,眼睛往身后看去,同时也是这时候他才想起来——刚刚常晏要走的方向好像不是回去的路?
于是他忍不住小小声问了句:“呐——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地方要去啊?”眼角不住的瞄着常晏的侧脸。
常晏随意的应了声“恩”——本来他是想着去证券公司看看情况的,不过路上遇到了这个小家伙他也不好不管,只好等明天再去了。
裕树这下子又把脸埋在他衣服里不肯说话了,只是抱着他脖子的两只小手又紧了些。
常晏也不管他,一边托着对方的屁股往上抬了抬,一边目测了下离目的地还有多远距离。
直到他们到了入江家门口,常晏把裕树放下来要走,这个小家伙才低着头揪住了他的外套下摆,然后闷闷说了句“谢谢”。
如果不是常晏现在五官比以前灵敏得多,估计他也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
他瞄了眼这个意外腼腆别扭的小孩子,最后淡淡说了句:“以后不要这样突然自己走掉了。”
回应他的是这个身高还没到他大腿的小家伙心不甘情不愿的一声“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