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冰冷的话语,让在场的这些没有经历过战场洗礼的强大的压迫感。袁绍虽然上过战场,但毕竟只有几次,论起身上的杀气,远不是南征北战多年的刘宇的对手。
就在两方人员愣神的这个空档,刘宇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来,顺手取过刚刚从汉灵帝那里得到的天子剑,来到双方对峙的中央站定,将天子剑高举道:“某奉皇上之命,执掌京畿卫戍之权,尔等当着陛下的面,竟然如此不顾体统,扰乱禁宫,莫非想以首试剑吗?!”
何进和张让刚才都不过是一时怒气上头,将各种顾忌暂抛脑后,但经刘宇这么一打岔,这两个老奸巨滑的家伙马上冷静了下来,回想刚才的举动,当真是后悔不已,如果真的动上手,准备不足的双方只怕都吃不到好果子。各自出了一身冷汗之后,何进和张让都有了收手之心,只不过,碍于脸面,他们谁都不好先行示弱。
这其中的微妙,刘宇也自然心知肚明,于是缓步走到硕面前道:“校尉,你是禁宫侍卫的统领,当着陛下的面,与大臣刀兵相向,难道不知道这是大罪吗?还不让你的手下收起兵刃!”
论关系,刘宇和张让为首的宦官一党要近上一些,所以才从硕这里着手。硕本就是个略懂武艺的宦官,适才和袁绍对垒,他的头上早就蒙上了一层细汗,听了刘宇的劝阻之言,他不禁将眼睛向张让看去。知道事情不能再度扩大,张让思忖片刻,还是决定先忍下这口气,冲硕点了点头。
宦官一方收起了兵器,而袁绍竟然并没有下令手下兵士收手。刘宇看着袁绍,心中火气直往上冒,袁本初和他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张让一方已经先行退让了。这袁绍竟然还是真么不识起倒,把他的话当作耳边风,饶是刘宇城府甚深,也感到太阳穴附近的青筋一阵剧烈的跳动。
“袁本初,你还不让兵士收起兵刃!难道,你真的以为本将军手中的天子剑不利吗?!”勉强压抑住胸中的怒气,刘宇将手中宝剑略微拔出少许,厉声向袁绍喝问道。
何进似乎也感受到刘宇语气中的不善。连忙对袁绍说道:“本初!让你地人退下!”
听到何进的命令,袁绍这才忿忿的将一挥手,让身后的兵士收起兵刃。本来他以为这将是一个铲除宦官,让外廷重新夺回帝国最高权力的好时节。但却生生的被刘宇给搅和了,试想,他心中怎么可能甘心。不过,袁绍也不是没有头脑的人。他知道,自己面对硕,应该会有七成胜算,可要是对上刘宇。那恐怕连三成的胜算都没有。
一度剑拔弩张地内廷和外廷势力总算是都克制住了自己,刘宇的心里也松了口气。他从心里不想陷到夺嫡的泥潭之中,不过这两拨人闹得也太出格了。如果他们现在就开始火拼。对刘宇更不利。所以无奈之下,刘宇也只好用天子剑配合自己的威势来暂时镇住双方。他刚才地心里可是一直在打鼓。开玩笑,他一共就带了这么几个亲卫进宫,真要是人家不听招呼,他也没有什么力量来劝阻了。
“陛下,张让与何进两人在禁宫内大打出手,冒犯了皇上,该如何处置,还请皇上示下!”将宝剑递给亲卫,刘宇向着汉灵帝下跪请旨道。
汉灵帝刚才急怒攻心,险些背过气去,好在那些宫女太监们一阵手忙脚乱的揉胸捶背,才让他艰难的理顺了胸中的浊气。此时,对于殿内地局面,刘宏也有了个大致的了解,他在感谢刘宇稳住局面的同时,也意识到,这件事恐怕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这个时候,以张让、何进为首的内、外两派人全都跪倒在地,脸上显现出惶恐地表情,伏地请罪道:“臣等惊扰圣驾,还请陛下恕罪!”
汉灵帝急速的喘了两口气,定了定神,语调艰涩的说道:“卿等既已知罪,朕也就不再加罪,除了骠骑大将军以外,你们大家都散了吧!都回家,与朕好好地闭门思过!”
众官诺诺而退,张让等人也都知趣地退出殿外。整个懋德殿内,就只留下刘宇一人坐在刘宏地榻边。
“元瞻啊,你都看见了,朕还没有死,这些朝廷的官员,就为了自己地一己私利,想要大打出手了。”刘宏的声音中多了一丝凄然:“朕若是死了,只怕我大汉的江山社稷就将落入他人的股掌之中。如此一来,朕还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于地下!”说到这里,汉灵帝的声音中竟有了些许哽咽之声。
刘宇默然心想:现在才来考虑大汉社稷的安危存亡,不觉得晚了一点吗?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刘宇不说话,汉灵帝自然也猜不到他心里到底是在想着什么。不过汉灵帝也并没
测的念头,他只是在按照自己事先写好的剧本在表演啊,把二皇子带到这里来。”汉灵帝向一个内侍吩咐道。
不一刻,二皇子刘协在内侍的带领下来到殿内。看到病榻上的父亲,刘协的眼圈猛地一红,但看到坐在床榻边刘宇时,他的眼中又闪过一丝喜色:“师傅,您已经回来啦!”
要说刘协对刘宇的感情,那倒是真实的。对于刘协来说,刘宇这个文武双全,堪称社稷栋梁的皇叔,就是他想要效仿和追求的目标,所以他对刘宇自然有一种崇拜之情,而正是这种崇拜的感情,使得刘协眼中的刘宇的形象,就是一个睿智慈爱的宗室长辈,让他很想亲近。
看到刘协,刘宇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说实话,刘宇对刘协的喜爱,倒也有七成是真实的,这个聪明伶俐,谦恭敦和的孩子,总是让人在心底生出一种想要爱护的情感。
看到刘宇和刘协师徒感情甚笃,汉灵帝欣慰的笑了,这不正是他所想要看到的景象吗?!
“协儿,来,向你皇叔磕头行礼!”汉灵帝将刘协拉到床边命令道。刘协并没有多想什么,毕竟刘宇既是他的师傅,也是他的长辈,就算叩拜一下,在刘协看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见未来的汉献帝跪倒在自己面前,刘宇连忙起身搀扶刘协道:“殿下万万不可如此!我不敢受此重礼!”
将刘协拉起之后,刘宇又向汉灵帝道:“陛下,宇本就是宗室之人,若能为宗室效力,乃是我份内之事,陛下若是有什么事情,吩咐一声便是,千万不要在弄出这样折损臣寿数的事情!”
汉灵帝示意刘协将刘宇搀起道:“元瞻不必多疑。放眼当今宗室之中,唯有你英雄不凡,能够挑起我大汉社稷的重担。朕死之后,天下恐不得太平,朕希望你能够念在今天这一拜之德,尽心尽力的辅佐协儿,让他能够成为我大汉的好皇帝,保住祖宗的江山!”
刘宇在心中叹息一声,再次起身道:“皇上对臣弟的恩德,有如山高海深,陛下但请放心,臣弟就是拼却性命不要,也必当辅佐二皇子登上九五之位!”
听了这话,汉灵帝的眼中闪过一抹轻松,低低的呢喃道:“这就好、这就好…。”
拜别已经再次昏睡过去的汉灵帝,刘宇向宫门处走去,如果有人注意他的表情的话,就会发现,骠骑将军的眉头皱的很紧,似乎有什么难以解释的心结一般。
事实上,刘宇心中的确由着一个为难的抉择。历史的车轮行进到这里,遇到了一个分岔路口。
第一条路,刘宇凭借手中掌握的司隶兵马,还有益州所属的十余万兵马,根据汉灵帝的遗命,辅佐幼主刘协登上皇位,与何进集团在京城展开最终的对决,取得辅政的大权,而后再慢慢安插党羽,最后逼迫刘协将皇位让给自己。
看似是一条捷径,不过,实际上却是一条满是荆棘险阻的险道。困难之多,超乎想象。刘宇明白,如果选择这样一条道路的话,那么自己就算是成立了王朝,也不过是泯然于历史上那些封建王朝的一朵昙花而已,而这种结果,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第二条路,将历史再次强行拉回到轨道上,放弃百姓们的利益,让能够毁灭一切的战争诅咒,降临到这九州大地上,尽情的摧毁一切,打破一切,将这个日落途穷的王朝打得支离破碎,将那些迟滞帝国发展的梏碾成粉碎,而后,再在旧时代的废墟上,建立起一个充满希望的新时代。
何去何从?到底要将历史的马车驾往何处呢?这就是摆在刘宇面前的抉择。
“我要让汉末的百姓不再遭受战火的摧残,我要保留我们汉民的元气,让那些胡虏再也无隙可乘!”八年前,刚到三国时代时的那些想法忽然划过刘宇的心头,刘宇感到自己的鼻子有些发酸。
是应该将这些天真的想法抛弃,做出一个现实的选择的时候了!刘宇的拳头紧紧的握了起来,十指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肉中。在迈出宫门的那一刹那,刘宇终于为自己作出了一生中最正确,又或者说是最错误的选择。
几十年后,刘宇因为这个选择,建立起华夏历史上中央集权最为彻底的王朝,这个王朝的名字从东方的岛国,一直传到西方后来被称作英吉利海峡的地方,这个王朝的人民,也成为整个世界上最尊贵的民族;可是,在王朝建立前的几十年中,却有一千几百万人民丧身于战火之中。
孰对孰错,孰善孰恶,刘宇现在弄不清楚,后来也没弄明白,一切的一切,就留给他人去评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