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完全呆滞住的世家家主,忽然如梦初醒,想到鬼魅一样出现的‘追魂血卫’,再想到这个行事从不讲套路不讲道理的小侯爷往昔种种,终于大彻大悟,敢情,自家那点最为看重的东西,早就被这位小侯爷给惦记上了,这次才会借机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用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而且,他们也明白,这个外表莽撞内心却比狐狸还狡猾的小侯爷,心中敞亮得很,知道这些东西都在自己储物腰带里藏着,此刻若是不拿出来,怕是真的会丢了小命,甚至累及家族,一时间百感交集。
片刻之后,虚天霖意满志得地将五个各具形态的封灵箱,收入储物腰带,大手一挥,命斗篷修士们解除了五个家主的禁制,带头大步朝追月军团军营走去。
二十个斗篷修士,则与五个世家家主,押解着那辆封灵囚车,浩浩荡荡地紧随其后。
只是,之前那个鬼魅一般的‘追魂血卫’女子,却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多时,龙犀号角声,响彻远东郡城十座浮堡,所有追月军骑士,均立即动身向军营聚集。
十号浮堡,某四星家族密室,大祭师和虚神侯相对三米站立,两人目光对视良久,一句话也不说,却是在暗中以魂识传音交流。
“神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责备我?”大祭师哪会想到,一向对自己毕恭毕敬的虚神侯,今日一见面,竟然就厉声质问自己,问的正是弥虚山那次虚天霖献祭之事。
“大祭师,我虚凌云自问对你一向尊重有加,从无半分不敬。我只问你,你当日为何要强行将天霖的神赐剥夺?为何?”虚神侯寸步不让,咄咄逼人地追问道。
“蒙神面前,亵渎神使,我念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没有当场抹杀你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已经给足你面子了,你居然还好意思问我为何?”大祭师一脸的难以置信。
虚神侯不怒反笑道:“好,很好,不愧是第六代弥虚山执掌,不愧为蒙神眷顾的神使,果然霸气逼人。不过,你恐怕忘了,在元蒙帝国,向来只有我虚家欺负别人,还从没人敢这样反过来对我虚家!既然大祭师你不肯给本侯一个合理的解释,那此事就当本侯没有说过。听说大祭师游历在即,本侯就在此预祝你早日功德圆满,踏破星河了!”
“哈哈哈,虚凌云,你真是狂妄得没边了。你是在威胁我?世人都说你在三界都有布局,难不成,你想阻止我游历,坏我功德?”大祭师怒极,传音越发凌厉。
虚神侯不以为然地道:“本侯只是善意提醒大祭师,三界之路,并不平坦。离开了弥虚山,神力终有尽时,再说了,三界可不止蒙神一尊神祗,这怎么反倒成了威胁之语了?”
大祭师气得浑身颤抖,怒不可遏地道:“好你个虚凌云,就是沐小苏也不敢在我面前这般放肆,你真以为自己名列神将榜第三,我又离开了弥虚山,就拿你没辙了么?既然你要为你那宝贝儿子讨个公道,那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日就手上分个高低,做个了断吧!”
虚神侯目中异样光晕连连闪烁,欣然道:“大祭师吩咐,本侯安敢不从,走,这一天,本侯已经等待多年了,哈哈哈哈!”
以魂识传音激烈争辩的两大强者,瞬息间消失在这间密室,眨眼后,两人已到数十万里之外的某处虚空。
一场旷世大战,一触即发。
一边是只差一步,就晋升星神巅峰,名列帝国神将榜第三,在帝国权倾天下的虚神侯虚凌云。
一边则是修为只有皇级巅峰,尚未勘破星神玄关,在弥虚山为蒙神效力了数百年,刚刚交卸了职责的第六代大祭师。
灵力修士与神祗神使的碰撞,即将爆发。
可惜,这一幕旷世大战,注定不会被外人知晓,因为,方圆数百里的虚空,都已被两人以强大力量禁制封印起来了。
远东郡城一号浮堡,追月军团军营,二十名斗篷修士,早就分散到将近两万军士阵营四周,魂识如潮,将他们紧密覆盖起来。
北门有些手足无措,像个失去灵智的战偶,向军士们下达了集结的号令,收起龙犀号,他才注意到那群修为怕是不低于皇级的虚神侯斗篷修士,已经分散到军士们四周,魂识如网,看架势,但凡有一条风吹草动,这帮冷血的强者就会对军士们下辣手。
北门绝对想不到,虚神侯到远东郡来,居然会跑到自己军营上演这么一出。虽然自己在虚神侯面前,等若一只渺小蝼蚁,可虚神侯对追月军团没有直辖权,自己敬重他,不代表他可以对自己的军营肆无忌惮的出手。
北门隐约意识到,自己很可能会卷入到最不想涉及的一场风波之中。
皇权更替。
自古皇权的更替,都充满无穷杀戮与血腥,帝国军团更是首当其冲,深受影响的那股势力。
当年萧家战神,一人统辖三大军团,遭到皇室嫉恨,背负上莫须有的叛国叛族罪名,含恨陨落在沌圩,这些事情,尽管帝国严令封锁,北门毕竟稍微有些了解,究其根源,就是涉及到了皇权更替问题。
北门心中充满悲凉,他一直不敢去看封灵囚车中那张饱经凌辱血肉模糊的脸,尽管那个人,曾跟他在异域并肩战斗,英勇无匹!
这个人,曾在星王境界时,带着四十死士,闯过化龙窟,深入高等魔域,艰难转战几十年,且战且成长,斩杀魔王魔帝无数,立下了赫赫军功,被誉为追月军团“小战神”。
但此刻,这个为帝国舍生忘死的军团英雄,却灵脉尽废、修为尽毁、气若游丝、奄奄一息,更当着数万曾经的弟兄的面,被关在封灵囚车里,生死不由己。
“或许,有一天,我也会落得白兄这幅凄凉的下场。那我毕生精修,忘我死战,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呢?”
北门扪心自问,却找不到答案。他茫然抬头,看向军营校场内一干军士们,也看到一双双隐藏悲愤却瑟缩着、犹疑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