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邪还没走远几步,身后突然传来姬魅桥的痛呼,他转过头,就见她捂着肚子,一下子跪在地上。
随即,一股温热黏稠的液体顺着她大腿根流下,染红了她的衣裙,点点滴在地上。
那种红色,象征着生命的流逝。
一刹那,和慕千邪脑海深处的那一抹红影重叠在一起,艳是艳,却也凄艳到了绝望。
头晕目眩,他几乎是立刻冲了过去,一下子将软在地的姬魅桥抱在怀里,紧张道,“魅桥,你怎么样?”
“血?我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姬魅桥盯着全被鲜血染红的裙摆,眼底涌起惊恐与崩溃,她双唇颤的厉害,却还是用力抓住慕千邪的衣襟,虚弱地乞求道,“千邪,求你救救孩子,我不能没有他啊,那是我们的孩子啊!”
她的话如一记重锤落在慕千邪心脏上,最后汇聚成一种无法释然的痛,他用力闭上眼,握拳的双手震颤不已,紧咬的齿缝中挤出一句话,“我向你保证,孩子不会有事。你坚持住,我现在就带你回宫!”
说罢,抱起她化风离去。
浓郁的夜色下,慕千邪神色凝重,目光始终盯着皇城方向,姬魅桥紧紧地靠在他怀里,闭着眼,眉头依旧痛苦地蹙着,只是唇角却勾起一抹深浓的冷笑。
她早在来到灯会前就吸食了新鲜的男子精血,虽然现在有些小产迹象,但都在她的掌控之中,绝不会伤及胎儿心脉!
这不过是苦肉计,她比谁都清楚,慕千邪向来都是刀子嘴。
看来这孩子,仍旧是捏住他最好的王牌!
*
“臭猪头,死二狗蛋子,快放我下来!”
长孙一澈带着离墨穿街走巷,两人皆是青丝翻飞,衣衫凌乱,而离墨整个人像只抓狂的野猫,被他扛在肩头,双拳不停地捶打在他背上,但他始终抿唇不语。
终于拐入了一处稍微偏僻的巷子里,长孙一澈确定不会再有人追上来,才把离墨放下来,但是他不松手还好,一松手对方立刻如炸毛的红猫,赤红着一双眼,冲他扑了过去。
“你明知道我师父没有死,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欺骗我,为什么啊!”
她拳头雨点般用力砸在他胸口,近乎撕裂地怒吼,“和孟千寻成亲是假的,说你在宫里过的好也是假的,就连即荣是你的孩子也是假的,对我而言,你到底还有什么是真的!”
这个男人究竟还隐瞒了她什么?
长孙一澈静静地听她吼完,闭眼轻叹一口气,然后睁开眼,缓缓抬起手,微凉的指尖轻轻擦过她眼角的泪水。
离墨一愣,那液体滚落进唇中,微咸而苦涩,她什么时候哭了!
而他双手捧住她湿润的小脸,在她呆呆的目光下,忽然一低头,衔上了她的唇。
她本能往后退缩,却被他牢牢扣住后脑,只得任他一寸寸刻下滚烫的烙印,烟花在头顶绽放,光影迷离中,他吻的愈猛愈深,深的几乎要将彼此的灵魂交融,直至地老天荒。
直到两人都呼吸不畅,身体如火焚烧,他才不舍地放开她,但那低垂下的眉眼里,眸光似水缀着点点星光,直直射入她震颤的黑瞳中,温柔的令人心头揪住。
“因为我,不想让你再一次陷入更深的危险中。”
长孙一澈握住离墨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眼底泛起笑意,虽是笑着,眼角处却亦有透明的液体滚落,但他声音始终坚定认真。
“前世是我没保护好你,才让你独自承受这么多痛,今生我发誓,就算前路是万劫不复,我也会拼死护住你,如果还是不行,那我就替你报了仇,再陪你一起去死!”
“骗人!你又想骗我是不是,我才不会信你!长孙一澈,你就是一个大骗子,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离墨猛地抽出手,低下头,张口就狠狠咬住他的肩膀,她声音含糊不清,只有眼泪大滴大滴地从眼眶中滚落,“不要忘了你还欠我一颗心!你敢去死,我就敢把这颗心挖出来,从此把你忘得一干而尽!”
任她咬住自己,他只是将下颚抵在她头上,双臂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肩膀很痛,又是上次在天牢里,她咬他的那个伤口。
但是同上次一样,他非但不会放手,反而贪恋这种痛意。
只有这种真切的痛楚,才让他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他的墨儿就在他身边,有血有肉,会哭会笑,而不是那个浴血归来的复仇机器!
“如果是那样,我会好开心。”他笑容满足,闭上眼道,“因为那样的话,我们就都是无心之人了,我就能配得上你了,就再也没有人会说我是个怪物了……”
无心,才好相配。
而离墨一听,突然一个借力将他抵在身后的墙上,然后反手抱紧了他的腰,脸埋在他怀里失声痛哭了起来。
“七年,我从没把你当成怪物过,我只把你当做一个男人,我尚离墨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