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看着相伴十年的至亲死去,看着自己从身份显赫的王妃沦为万人唾弃的阶下囚,甚至是死后重生,知道当年的一切竟全是自己最疼爱的妹妹一手所策划,都没有把她击垮,甚至让她感到一丝一毫的害怕或退让。
这样的女子,堪称传奇,他一直想找个机会跟她独处,今天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那就让他见识一下,她究竟有什么资格能让冥皇都为她神魂颠倒,深陷情网!
感受到那道带着审视意味的灼人目光,离墨微微扬起下颚,众士兵立刻躬身退下,只留下她和刑风两人站在营帐中。
“刑大人,坐吧。”
离墨黑瞳沉静如水,看了眼刑风,自己走到主座上,端正地坐下,端起一杯茶,优雅地送到唇边,“这里就我们两人,有事直说便可。”
“你居然真的做到了?”
她居然真的转移了蛊毒,自己还没丧命!
刑风的声音依旧不咸不淡,也跟着她落座,注意到她右手上隐隐有一层碧色荧光,但是被她的斗篷给覆盖住,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
刚端起一杯茶,对面的离墨突然开口,“你就不怕我在茶里下毒?”
刑风端着茶的手不由一抖,滚热的茶水就要倾洒出来,他抬头,隔着黑纱朝离墨气定神闲一笑,“下毒?你才不会这么轻易地杀了我。”
“是。”离墨只是看着水面上倒映出的自己,浅浅一勾唇,带着一丝冷酷的意味,“要杀你们,我有千百种方法,但是下毒,却是小人的专利。”
黑纱后的面容沉了下,刑风轻抿了口茶,目光看向四周,“影卫监察使,啧啧,这个名头可真大。”
“大人的语气酸了。”
离墨盯着他,虽隔着一层黑纱,但是对方的目光却十分笃定,笃定到了含着一分不该属于他的杀气!
将这丝异常收入眼底,离墨唇边浮出一抹冷笑,她忽然眨了眨眼睛,无比天真纯良地说道,“不过我能混到今天这步,可都亏了楚后的提携,您说的是不是,大、皇、子!”
她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带毒的爪牙,死死地扼住了对方的脖子,将他彻底拨皮拆骨!
似没料到会被她这么快拆穿,直刺要害之处,一下就剥去他那张公子皮,长孙一凡黑纱后的面色登时难看到了无以复加,第一次用极为戒备地目光锁着离墨,保持镇定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既然身份暴露,那他也不想再演下去。
离墨放下茶盏,微笑道,“其一,如果是刑风听说茶里有毒,他绝不会喝一口,因为他最怕死。其二,刚才我一直盯着你的脸看,刑风极其爱美,却被我师父毁容,所以他一定会当场暴怒。而你,没有。”
长孙一凡笑起来,将面上的黑纱除去,露出那张清淡如竹的面容,抚掌道,“精彩,不愧是咱们的离墨王妃,说话还是那么的一阵见血,刚才那番分析真是绝妙至极啊!”
见他笑容狂肆,离墨也跟着冷笑起来,“大皇子过奖了,离墨不过是曾差点死在你手里,再见面,多留几个心眼总是不错的。”
长孙一凡暗自冷哼一声,直接开门见山,“长孙一澈人呢?”
长孙一澈彻夜未归皇宫,他亲自扮成刑风来到校场,就是为了看他到底耍的什么把戏,却没想到,等着他的,倒是尚离墨这个女人。
眼看他即将大功告成,但是这个被封在疯人崖五年的女人,却突然重现,甚至一回宫,就给了他和孟千寻一次比一次惨烈的迎头痛击。
是的,自从她回来后,一切都变了!
从天祭蛮牛之死,她尚离墨就像是一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鬼,死死掐住他不放,企图毁了他这些年千辛万苦得到的所有!
“你要找他?”离墨眼中没有丝毫长孙一凡期待的惊慌,反而笑容越来越甜美,眼底掠过丝丝暧昧,“昨晚他有些累了,现在还在主营睡着,若有急事,我可以代为转达。”
“昨晚?”长孙一凡目光倏冷,灵狐般的眸子缓缓眯起,“你们……”
但很快,他迅速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冷蔑笑道,“尚离墨,你以为凭你区区诈术,就能骗过我吗?我早查明一切,昨晚长孙一澈根本就没回过校场,所以,你在撒谎!”
“是啊,我就是坑你来着,又被你给发现了。”
离墨起身俯视着他,黛眉一扬,颇有调笑的意思,“可你能怎么样,用你所谓的王法再杀我一次吗?”
“你!”
听着她红唇吐出一句句如刀如剑的话语,长孙一凡面容僵裂,终于忍不住一掌拍在桌上,起身狠狠绞着她不减的笑颜,“你不要太得意忘形了!”
离墨与他目光对接,周身顿时杀气四起,如战鼓雷响,半晌她抱着膀子,一脸痞气地哼了几声,“你啊,有本事就对我动手,你一冲过来,我就喊人,我这一喊人,你也是知道的,如今整个影卫,可都把你当做刑风。你若想闹得满城皆知,大皇子有特殊癖好,专爱扮某些不男不女之人,我倒是很乐意帮你这个忙。”
她这话,等于在向来尊贵无匹的长孙一凡脸上,甩了个大嘴巴子,噼啪响!
长孙一凡面色阴郁,清俊的脸上一双黑眸却是道不尽的幽森,他用力咬紧牙齿,一字一顿道,“你敢!我断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