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梨眼眶红了红,没有说话,一溜烟过去了。
没多久陈氏的许可就下来了。吉祥和梦梨提一等丫鬟,红果和春杏提二等丫鬟,另外派了一个红梅过来,为一等丫鬟,补了雪梨的缺。
何家贤早已经料到陈氏会安插人过来,因此有了身孕后一直提心吊胆,也做好了拒绝的准备。谁知道一直没有动静,偏借着这个时候塞进来,由不得她不同意——否则就要连这几位丫鬟的升级一并驳回。
红梅与腊梅是一并进府的老人,只她聪明又乖巧,因此腊梅在鹤寿堂还是三等小丫鬟,她已经是二等丫鬟了,如今提到汀兰院,又变相升了一级,拿一等大丫鬟的月例。
她个子不高,身量娇小,比梦梨还要矮些,但是声音洪亮,字字铿锵,何家贤直觉觉得她不太好惹,因此不轻易使唤。
红梅也乖觉,不叫她的时候,就待在自己房里,给汀兰院的两位主子做些针线。何家贤以前在何家没人伺候,嫁到方家这么久,才渐渐习惯了有个人在身边听候差遣,于她很是不易,因此使唤梦梨的时候本就少。如今又多了一位红梅,梦梨更是落得清闲,方其瑞不在家,她就成日里描眉画唇的照镜子,连事情也不大做了。
吉祥得了何家贤的明示,已然听之任之,不搭一言。红梅看了几天,倒是隐晦的跟何家贤提及:“不知道二奶奶是否有意要将梦梨姐姐给二爷?”
“并没有,怎么?”何家贤挑眉反问,不太待见她的多管闲事。
“既然没有,那二奶奶该明言禁止才对。一个丫鬟明显生了那样的心思,其他人岂不是有学有样,好好一个院子,成了什么了?偏这院子里都还是女人。”红梅言语恳切认真。
何家贤一愣,瞧着红梅:“你倒是有点儿意思。”
“奴婢没有意思。”红梅义正言辞:“奴婢身为下人,自当尽好奴婢的本分。若是发现有异常而不提点,那是奴婢的错。可若是主子不听,那奴婢也问心无愧。”
何家贤一愣,她本以为红梅是陈氏派来给她添堵的,没料到是这样一个有点担当的丫鬟。遂吩咐吉祥,查查她的背景,也好生留意观察下。
待过完清明节,何家贤的肚子明显大起来,走路还是腰往前挺着了。方老爷见方其瑞谈生意得力,很是欢喜,让他去钱庄帮忙,那可是方家的核心生意。陈氏跟着求情,方老爷又给了方其业一个小铺子,让他经营,方其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根本不去看,把方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
方其瑞苦笑着道:“想我那会儿,跟姑娘调笑两句,回来老爷子都要棍棒伺候,换了老三,却是骂了狗血淋头,却舍不得打一下。”
何家贤给他递一杯热茶:“许是三弟年纪还小。”
“有这方面的考虑。”方其瑞肯定何家贤的想法,又问道:“屋里多了一个丫头?什么来历?”
“家世清白,是十三岁卖进来的,无亲无故。”何家贤把调查好的结果告诉方其瑞:“如此用着放心。”
“恩,总算有些当家主母的样子了。”方其瑞赞许的摸摸她的头发:“再不会像以前那样稀里糊涂的就用人。”
他的话让两个人都想起纹桃,不由得心有余悸。
半响,何家贤轻嗤一下:“不过管着一个院子,怎么就要是当家主母了!”
“迟早。”方其瑞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说:“迟早!”
两个人吃过晚饭,方其瑞又去书房跟着新来的先生学算账,梦梨也不在屋里。
待到灭灯时分,梦梨才失魂落魄的回来,进了屋将门“砰”一声关掉。
何家贤怀着孕,身子怎么睡也不舒服,被这一下惊醒,忙问:“怎么回事?”
吉祥早就从榻上起来,开了屋门去后面厢房去瞧,就听见红梅的声音:“怎么这么晚回来?这不合规矩!”
梦梨扑在床上,只是“嘤嘤”的哭泣,不说话。
红梅就道:“你哭什么,有什么脸哭?一个丫鬟,二奶奶没有允许,你就自己起了那不该有的心思,这会子碰钉子了,倒是知道回来哭。你的委屈有什么值得哭?你只想,你对得起二奶奶吗?”
梦梨没成想她会这么说,一面抽抽搭搭,一面道:“是我的错,是我想岔了,二爷对我根本没有那个心。我一开始也没想啊,是……是……是雪梨跟我说了,我才起了心的。”她想红梅初来乍到,应该对雪梨也不熟,就直接将名字说出来了。
吉祥听到此处只是一愣,片刻回不过神来。梦梨性格纯良,胆子又小,没什么主见,她想勾搭二爷,旁人一开始是觉得奇怪。但是整个方府有这种心思的丫鬟不止她一个。平素没有机会,此刻有机会了起了心也是正常,加上她做的明显,何家贤又是默许,倒是没人问个究竟。
如今听说是雪梨挑唆的,倒是一切顺理成章都说得通了。又想到雪梨提点自己的那些话,那雪梨的目的是?让她和梦梨相争?
吉祥正凝神想着,就听见红梅说道:“你光听别人说,怎么不动脑子想一想,咱们做下人的,做好本分就最天经地义的事情。其他的,主子有命就从,没有命,想都不要想。”
梦梨抽抽搭搭的点点头:“我一直是这么想的。”
“既然如此,就坚定了心,好好的当好差事,今日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日后少听别人挑唆。别人说的话,是不曾考虑你失败了会怎么样的。”红梅又道。
吉祥回到屋里,把两个人的话都跟何家贤说了一遍,何家贤就笑笑:“倒是个懂规矩的。”
待后半夜方其瑞回来,还是把梦梨的事情说了,方其瑞就笑笑:“我在读书,她往我这边凑,我烦的很,就推了她一下,她就一下子跑了,就这么一点事儿。”